这个问题问旁人,旁人还当真不一定能答上来。
“她老得厉害,自从上一次事发,便隐隐带了些疯症。为本宫请平安脉的太医也在为她治病。“
“只说她见了谁都喊‘弘时’,陷在那慈母之心里走不出来,这一生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不论齐妃与雍正之间的对错,站在婉襄的立场上,齐妃给她下过毒,为难过她和她的朋友,当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但时间的确会冲淡一切,她心中早已经没有当时的那种恨,随着裕妃这些话涌上来的是一种多余的怜悯,她努力地将它们驱逐出去了。
富察氏难得主动地挑起了一个话题,“儿臣听王爷说,皇阿玛让郎画师给嘉祥画了一幅她长大之后的画像。这画像在哪里,儿臣可以看看么?”
这画像在西峰秀色之中好好地收着,不知为什么,婉襄每一次看着画中人,若是稍稍认真些,和她对视,心中就会有一种很奇异的感受。
她当然不完全是长大之后的嘉祥,但冥冥之中婉襄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好像认识她,或者至少在哪里见过她。
这感觉萦绕在婉襄心上,一连过了数日,她才终于想起来画中人像谁。
是她和尹桢曾经一起拜访过的一个女收藏家,她手里有很多清代的,未曾面世的文物。
那一次他们去拜访她是希望能够说服她,将其中的一部分文物拿出来展览,但很可惜并没有与她达成一致的意见,她给出的理由是:“时机还不够成熟。”
做文物收藏的人,讲得玄学一些,会被文物中蕴含的物质,或者说能量所影响,所以那一天她说的话,婉襄其实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女收藏家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了,那一天让婉襄印象最深刻的东西反而是她放在台灯旁边的一张照片,是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很漂亮,也和嘉祥的这张画作很像。
婉襄一回忆起来,夜间便梦见,梦见了那个女人的眼睛。
她终于回过了身来,“在含韵斋里,若是福晋和裕妃娘娘想看的话,嫔妾这就让人去取来。”
作者有话说:
脉络
“谦嫔娘娘是要着人取什么东西?”
忽而有一中年女子自殿外走进来,乌云黑鬓,瓜子脸儿,声音清越如黄莺出谷,令婉襄回想起雍正七年时她见到的安贵人。
然而她当然不是,富察氏笑着站起来,“郭络罗福晋。”
她是庄亲王允禄的嫡福晋郭络罗氏。
婉襄和裕妃都是宫中妃嫔,天然便比亲王福晋尊贵,因此二人都坐着不动。
富察氏虽然身份也尊贵,但她到底矮了一辈,又向来不自矜身份,所以才主动站起来问好。
郭络罗氏笑着同富察氏点了点头,又和婉襄以及裕妃行了礼,便被招呼着在她们身旁坐下来。
婉襄因道:“前几日万岁爷让郎画师作了一幅画,裕妃娘娘和富察福晋都没见过,因此想要见一见,本宫便着人去取。”
郭络罗氏年纪与裕妃相当,倒也同裕妃一样不大显老,笑容很温和,随口问:“是什么画,竟让裕妃娘娘与富察福晋都这样稀罕。”
婉襄先时不说画卷内容,便是想敷衍过去,没想到郭络罗氏无意间仍然追问起。
未及婉襄回答,裕妃便抢先道:“万岁爷爱重幺女,让郎画师作了一幅嘉祥长大之后模样的画像,当真是异想天开,不过也十分有趣,等谦嫔着人取来,你也好好看看。”
郭络罗氏客气地赞了一句嘉祥的容貌,便又道:“万岁爷爱女儿当真是爱到了骨子里,前几日见了我们家王爷,还说让他准备准备,待公主再大一些,便让他教她把弄那些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