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壑又冷笑一声,一仰脖把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他哪里是悲的,他明?明?是被那股死尸味儿熏的,洁癖犯了。
谢宣这狗崽儿,别让他逮住,否则少不?得要扒了他的皮!!
李从庚被谢壑冷森森的眼神吓到了,他嗫嚅了一下,终是没说?什么,只拱了拱手便去外头操持“丧事”了。
卯娘哭的抽抽搭搭的,直言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哥哥了。
李从庚看得不?落忍,他刚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发现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不?适合再跟外男接触,他蹲在她的身?旁往火盆里又添了几张烧纸,而后轻声说?道:“莫哭了,我也?是你哥哥,以前是,以后也?是。”
这话说?完,卯娘哭的更凶了。
李从庚:“……”
造孽啊!谢宣扔下一堆烂摊子自己跑了,却让他来收拾残局,李从庚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谁叫他是谢宣的柱子哥呢。
李从庚又耐心的安抚好卯娘,这才来见惠娘,惠娘正?在谢宣的院子里收拾谢宣的杂物,有衣裳,有书册,有一些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儿。
她抬头见李从庚来了,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这些衣物便罢了,只是书册丢了可惜,都是些绝版孤本,还有一些当世大儒注的经?义,往后他也?用不?着?了,你便拿了去吧,还望不?要嫌弃。”
李从庚摇了摇头道:“阿娘,您以后便将我当儿子使?吧,他不?在了,再没人与我抢阿娘了,我替他孝顺您,伺候您。”
“使?不?得,使?不?得。”惠娘直摇了摇头叹息道,“再没见过?比他还狠心的孩子,或许是我的福分不?够,命里是个没子的,贸然承了你的情,反而不?好,天道也?看不?过?眼去,再降罪个什么灾祸,叫你阿娘如何过?活?!”
李从庚嗫嚅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便听伏远山来报:“夫人,绯衣使?来府中宣旨了。”
惠娘放下手中的活计,只得前去看看,再怎么说?谢宣生前也?是官身?,该有的哀荣也?是有的,比如景元帝赐他翰林院庶吉士,银青光禄大夫,赐他紫金鱼袋,赐谥号文贞。
谢壑惠娘夫妇领旨谢恩!
颜老听说?谢宣没了,是真心实意的病了一场,老人家?在谢宣身?上倾注的心血不?可谓不?大,然而最后犹如镜花水月一般,那孩子样样都好,就是命薄,天不?予寿啊。
就连远在北疆的谢徽,在听到独孙去世的噩耗后,都忍不?住痛哭了一场,不?过?硬汉排解悲伤的方?式与众不?同,他急需发泄一场,找了个机会跟兀目人干了一架,直把兀目人打的嗷嗷叫,边叫边骂道:“谢徽老贼,你吃爆竹了?!”
谢徽没吃爆竹,只是他心爱的大宝孙没了,他悲得慌。
明?月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与谢府悲伤情绪不?同的是,穆府对这件事十分将信将疑,不?信吧,谢家?上上下下真不?像是演的,谢宣貌似真的死了。
信吧,他们派出去的杀手,没一个活着?回来的,听说?当时是雷电击着?谢宣的屋子了,屋内人几无活口,就在他们穆家?死士行动的那一天,你说?巧不?巧?
穆万良派出好几拨人沿途打听情况,却毫无发现,如果谢宣还活着?,他怎么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奇怪!一点儿都不奇怪!
穆万良再通天也?只是在大齐范围内击杀谢宣,而此时此刻的谢宣正?在敕勒川赶马,敕勒川是兀目人的地盘,打死穆万良也?想不?到他要找的人竟然出现在敌国军马场。
不?仅穆万良想不?到,全天下就没人能想得到。
尤其是敕勒川马场的管事,只是照例放一次马回来,种马居然全丢了!岂有此理?!
谢宣此时扛着?套马杆,赶着种马压着齐兀边境走。
系统适时配乐:“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后面跟着一队追杀他们的兀目骑兵,两波人在用弓箭疯狂对射,但种马在谢宣他们这边,兀目骑兵投鼠忌器,并不?如何敢下死手,谢宣他们就无所顾忌多了,骑在马上的兀目骑兵都是移动的活靶子,被楚怀秀高超的射术一射一个准儿。
谢宣用兀目语对兀目骑兵疯狂挑衅:“什么你的我的,我看上了就都是我的。”
跟在二人身?后的四?个护卫:“……”行叭,这一趟出来真的有够惊险刺激,估计太奶在下面都给阎王磕头磕冒烟了,他们是万万想不?到眼前这少年这么能搞事儿!
谢宣等人都骑的好马,又没什么辎重,岂是兀目骑兵能轻易赶上的,几个大弯下来眼睁睁的看着?谢宣等人消失在边境线上……
再往前便是大齐北疆,说?不?定?是那些齐将想出来的什么阴损战术,着?实可恶!再追下去就不?是兀目丢几匹马那么简单了,前面是谢徽的驻地,哪个兀目将领遇到他都占不?了什么便宜,罢了,在这上面吃得亏去找其他齐将那里讨回来便是。
“前面就是宁国公的驻地了。”楚怀秀给谢宣介绍道。
“走,过?去看看。”谢宣并未勒停马匹。
“啊?谢大人,这……这合适吗?”四?个护卫苦哈哈的问?道,他们可是兴庆府的人,贸然见齐将怎么都不?大好吧。
“挺合适的,不?然你觉得那些兀目骑兵为何止步不?再追我们了?”谢宣笑道,“你们现在只是秀秀的护卫,记住这个就行。”
四?个侍卫无奈,只得跟在谢宣身?后驾马飞驰。
说?来也?是谢宣运气好,正?好遇见谢徽出门巡视岗哨。
谢徽身?边的将领见几人赶着?二十几匹骏马飞驰而来,不?知其来路与底细,忙紧急戒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