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讷楚与辛爱合婚后,明朝再次册封辛爱为顺义王。辛爱为了履行对乌讷楚的承诺,将王印、兵符交给她保管,并将与明朝的一应事务,全部交给了她。
乌讷楚与辛爱能这么快合婚令达云恰感到意外,以他对乌讷楚的了解,他觉得就算乌讷楚能答应也得费一番周折,可他没想到如此顺利,而且,乌讷楚这一嫁,具有比以前更大的权力,这让达云恰心生疑虑。他觉得乌讷楚与辛爱合婚是别有居心,于是,他开始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乌讷楚。
与达云恰有一样心理的还有辛爱的长子扯力克,这位颇有野心的台吉比乌讷楚大几岁。他也与辛爱一样,起初也是极力反对爷爷阿勒坦汗与明朝议和的。阿勒坦汗在世的时候,在孙子辈里,只对把汉那吉青睐有加。扯力克因怀才不遇而落寞,他曾一度担心爷爷会将汗位传给把汉那吉,这样,自己虽然是嫡长孙,如果父亲不能得到汗位,自己也将会与汗位失之交臂,因此,他对把汉那吉一直怀有戒备之心,有意疏远着把汉那吉,但他能理解,毕竟把汉那吉是阿勒坦汗最钟爱的儿子铁背唯一的后人,爱屋及乌嘛。可是后来,阿勒坦汗对乌讷楚宠信有加,竟将土默特的重大事项都交由她来处理,就连自己的父亲也被冷落一旁,这让扯力克感到愤愤不平。而阿勒坦汗对博达锡里的宠爱更多于把汉那吉,他又担心阿勒坦汗会将汗位传给博达锡里,就暗下决心,如果爷爷一旦将汗位传给博达锡里,不管其他人是什么态度,自己第一个就要带着部下别城居住,独自为政。
好在现在尘埃落定,父亲辛爱顺利继承了汗位,也承袭了顺义王,可父亲又与乌讷楚合婚,而且给予她的权力,与爷爷相比只多不少,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乌讷楚到底用什么手段,让爷爷和父亲对她如此宠信。
阿勒坦汗去世后的第一次互市,乌讷楚又带着朵兰和她的红装侍卫,面带微笑地出现在集市上。她与辛爱的合婚,也在汉人中宣扬开来,她一经过,人们便指着她的背影窃窃私语。
妇人甲伏在妇女乙的耳边说:“那就是人们说的三娘子,听说她现在下嫁给老顺义王的儿子了,这不是□□嘛,蒙古人的生活怎么这么乱啊?”
妇女乙说:“听说这是他们的习俗。”
妇女丙也凑过来说:“他们的习俗真让人难以理解。”
妇女甲用一只手指刮着脸说:“也亏她还有脸出来,要是我羞都羞死了。”
一男子过来制止道:“你们瞎嚷嚷什么呢,如果没有三娘子,你们还能站在这里挣钱养家吗?”
妇女甲说:“难道蒙古人就没有其他女人了吗?为什么非要嫁给自己男人的儿子啊?”
男子说:“我们汉人的武则天不也是下嫁太宗的儿子了吗?只要是对国家有利,对百姓有益,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吗?妇人之见。”
男子摇摇头摆弄着货架上的货物,不再理睬那些嚼舌的妇人们。
朵兰听到了妇人们的议论,担忧地看一眼乌讷楚,见乌讷楚笑容依旧,不安地跟随着乌讷楚向前走去。
乌讷楚虽然表面平静如常,内心却五味杂陈。她知道自己与辛爱的合婚,在蒙古人看来,那是习以为常的事,但对那些抱着从一而终观念的汉人们来说,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她以为自己对这样的议论不会介意,可是听到这样的议论和谩骂,她对别人的不理解还是感到委屈和悲伤。
这一年,吴兑也被人弹劾,王崇古的前车之鉴使吴兑心灰意冷,于是上奏疏请求致仕,遭到万历帝拒绝,自太子少保累加至太子太保,召为戎政尚书调回了京城,郑洛被调任宣大总督。
郑洛了解到辛爱与乌讷楚合婚后,蒙古各部事务仍然由乌讷楚裁决,于是,派人给乌讷楚送来礼品,邀请她到宣化府做客。
乌讷楚接到邀请后,只带着朵兰、海赖和几名侍卫前往宣化城,达云恰知道后立即派人秘密跟踪,查探乌讷楚的一举一动。
郑洛在宣化的总督府接待了乌讷楚。席间,乌讷楚始终面带微笑,不卑不亢,侃侃而谈,豪爽得大杯大杯地喝酒。陪同的官员见这个蒙古奇女子如此豪饮,却丝毫不乱,不禁咋舌称赞。
晚宴结束已是深夜,郑洛见乌讷楚微有醉意,便让侍卫安置乌讷楚、朵兰、海赖住在了总督府。
秘密监视乌讷楚的人一直守候在总督府附近,直到第二天早餐后,才看到乌讷楚在郑洛的陪同下有说有笑地走出总督府,立即快马加鞭返回达云恰府邸,一五一十向达云恰做了汇报。
之前达云恰也怀疑过乌讷楚与吴兑的关系,但乌讷楚从来没有在外留宿过,而且在公众场合有时也与吴兑父女相称,达云恰便慢慢打消了这个疑虑。这次,她居然留宿在总督府,看来,辛爱无法像阿勒坦汗一样能驾驭这个女人,自己必须小心谨慎地防范这个女人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郑洛对乌讷楚的了解越来越多,正像吴兑介绍的那样,这个天生丽质的女子,聪慧过人,饱读诗书,而且性格豪爽,是一个
极易相处的人。于是郑洛也视她为女儿,多次馈赠她“八宝冠”“百凤云衣”“红骨朵锦裙”等汉家服饰。乌讷楚也经常携带礼物到宣化看望郑洛,每次来,就住宿在郑洛的总督府中。
不久,蒙古各部谣言四起,说乌讷楚与郑洛关系暧昧,并说乌讷楚在酒场上就当众倒在郑洛的怀中,更有甚者,将他俩交往的细节也绘声绘色地加以描述,仿佛亲眼所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