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叹口气:“从上次来就变成哭包了,这次来还是哭,我记得你之前是个不爱哭的。”
“您怎么知道我不爱哭,我超爱哭,就喜欢哭!”姜希芮大声反驳道,她不再忍耐,睁开满是泪水的杏眼,哭嚎出声。
“……行,哭吧哭吧,我现在也管不了你了,爱哭就哭。”姜朝把脸转向一侧不看她。
姜希芮独自哭了会儿,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她发现只有在周行之面前她才能哭得那么肆无忌惮,可能是因为他惯着她,一直给她拍后背,安慰得越好委屈越大;也可能是因为在她潜意识里将周行之当作是最能包容自己的人,无论她怎样失态,他都不会嫌弃。
“哭够了?”从不会安慰小孙女的姜朝问道。
“嗯。”姜希芮抽抽鼻子。
“那咱们好好说说话。”
“您说吧。”
姜朝握住姜希芮搭在床边的手,徐徐说道:“我前两天大致了解了收购的事情,平心而论,我如果在你的位置上,可能做不到这么好,芮芮很棒,华新在你手中我很放心。”
姜希芮嘴角有往下撇的迹象:“您很少夸我,几乎没夸过。”
即使有过,也很含蓄,从未像现在这样直白。
她从12岁开始,除了在牛津的学业外,还有每天定时的继承人训练,有时候是和姜朝直接视频,有时候则换成华新的其他高层管理。
12岁到22岁,姜希芮每次收到的反馈都是永无止境的修改意见,以及她还能做得更好的暗示。
再自信的天子骄子也难掩失落。很多次,姜希芮都想让爷爷夸夸她、肯定她的努力,但是每当看到姜朝那张严厉肃穆的脸,这种类似撒娇的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姜朝面对小孙女委屈的控诉并未否认,他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苦涩:“现在情况特殊,我不想留遗憾,想夸你就直接夸了。”
“您别这么说。”姜希芮受不了他好似在留遗言的口吻。
姜朝:“芮芮怪爷爷吗?一直对你要求很严格。”
姜希芮低着头没说话。
姜朝也不是非要她回答,他只是找个话头想和他的小孙女说些心里话。
视线转向窗外逐渐靠近地平线壮烈红日,老人的声音嘶哑疲惫,那是一种回忆带来的感伤与愧疚。
“爷爷最近忍不住反思之前对你的教育,你的人生从来不是你自己的,你的所有选择都是我的安排,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想法、你的意愿。爷爷知道你其实更喜欢哲学,但是我却选择无视继续让你接受继承人训练……”
姜希芮忍不住小声插嘴:“您没有您自己说得这么狠心的,我大学时选专业选的是政经哲,那个时候您并没有反对。”
姜朝抬手摸了摸姜希芮的头,难得温情的举动让她再次眼眶发红。
“你是好孩子,知道宽慰我,但是爷爷心里清楚我对你还是太强势了。你身上担负了太多,我的期许、华新的未来,你不可能像你堂哥堂弟还有你的父亲叔叔那样拥有轻松自在的人生,可以选择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这一点是爷爷对不起你,但是芮芮,爷爷只有你了,只有你可以担得起这份重任,他们都不行,他们撑不起华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