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李香度觉得自己像只囚猪,被压力压在大厅,外头的屠夫争先恐后得想高价买回去片成肉吃。
以后的日子一眼望穿,就像熬油似的,冷的时候,是拿着大勺子都揺不动,是冰块儿,热的时候,躲哪儿都不开不过热气,身上不是这开一个口,就是那儿多个窟窿。
我啊我,空空来这世上一场,竟然要赌后半辈子是否全是苦楚吗?
迷茫间她突然想起一句诗,“安能追逐人间事,万里身同不系舟”
怎能被人间琐事缠身呢?要像不系之舟一样,自由自在地随风飘流万里。
她想着想着,突然发了恨,这无良的世道,我去你个鬼。直直地,用力地,撞上柱子,剎那间,血色一片,惊呼一片。
“度儿!”
李夫人愣愣地杵在原地,早已被吓破了心神。
人赤裸裸地、平等地等在羊水,一出来便有了性别之分,高贵之分,而后各种人相遇创出各种故事,是悲,是喜,留下的爱与恨往往掺杂不同,最后又带着无尽的遗憾中离去。
我们的心生来炽热坦诚,离开却负载累累,每个人都在变化,每个自然物都在历经沧海桑田。
而这美丽的土地上却春光依旧,天空绣着五彩斑斓的云彩,细看锦天绣地春不散,任教檐雨卷泥沙。
李香度在黄泉路徘徊,她因为自杀入了一片不知名的地方,一眼望去全是女子。
生前总觉着自我的灵魂应该是自由的,她的身,她的心都被什么压迫着,虽然享受着富贵,但是又贪心想多些什么?又不知道能多什么?
如今死了没有束缚是快活,可又觉着还差些什么?
自己这一生虽然短暂,但想想应该也是圆满了,毕竟生和死都有了,可心的一角总是隐隐发出一股不甘。
她进入黑色里,高大的天空透露一点血色的光亮,一个无头的女人迎面走了过来,拿着一张垂到地上,长长的卷卷的纸,一只笔还时不时记录着什么。
若是先前活着的时候她会大惊失色,仓皇流泪。可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也不该害怕。
无头鬼问,“你叫什么?哪个时代的?多少岁?”
李香度老实回答,“李香度,不知道什么时代?庆国人士,庆历四年春出生,现在13岁。”
“你是怎么死的?”无头鬼问,挂在腰上的头也跟着动了动,面皮上漆黑的眸子流露出几分探究。
李香度摸摸额头血印,“心里憋着劲儿撞柱子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