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芸沉下脸说出这个名字。
“胡兆瑜?”颜鹤重复了一遍。
他和田有亮有什么关系?
田芸已然接受父亲离世的事实,重振旗鼓决心找出真凶,于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了颜鹤。“他和父亲曾是同窗,一同赴京赶考,又同回肃州任职。但前几年他因为判错案子,被时任知府撤官,后来沦落到做工维持生计。”
“凡是断案官府当有记载,冤假错案亦不例外。”
回衙门找出记载簿,就能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
田芸用手帕擦拭泪痕,补充了一句,“他们以前关系不错,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决裂了。很多年没说过话,因此最近频频会面让我觉得奇怪。”
田有亮被一张白布蒙住脸,由四个官兵一前一后抬回了衙门。
河道边闻声而来的百姓熙熙攘攘站在拦线以外,一个胖男子藏在人群中,直勾勾盯着担架上的田有亮看。良久,竟笑了起来,“没想到啊,真是因果报应。”
他的说话声极轻,被周遭的嘈杂议论声掩盖。随后如泥鳅般在人群里自由穿梭,离开了现场。
知府衙门里
仵作口中含着一小块姜,右手边摆着各种工具。只见他抬手拿起一根手指般大小的薄银牌和一个小瓶子,用布蘸上瓶子里的皂角水,用力擦拭那个银牌。
不一会儿,银牌被他擦得锃亮,随后将田有亮的下巴捏住,使他的嘴巴张开。把银牌探进去,然后重新把他的嘴合上。
半个时辰后,仵作取出银牌,锃亮的银牌表面变得发黑,显然是中毒迹象。
为了确保死因真实可靠,仵作拿起锋利的小刀,当即就往田有亮的肚子剖去。边剖边说:“银牌发黑,只能说明咽喉处有毒,是否因为吃食而中毒身亡,还需要查看他的胃。”
颜鹤点头,向前倾身。面前突然递来一方手帕,随后听见他说,“大人请拿好,尸体都会有臭味,如果大人受不了,用手帕挡住就好。”
手帕里包着生姜和生葱,散发着浓烈刺鼻的气味,这样的气味能绝大程度掩盖尸体散发的臭味。
颜鹤初来乍到肃州时,知府衙门里一个像样的仵作都没有,就算有也是村里兽医临时充当的。面前这个实力雄厚的仵作,还是他找沈商陆要来的。
仵作熟练剖开田有亮的肚皮,胃里还没消化的食物残渣被他倒出来,各种味道交织在房间里,让在场所有人皱眉捂鼻。
擦干净的银牌刚放进去,一瞬间就变黑了。
可见下毒剂量之重。
定然有深仇大恨。
仵作夹起银牌,对众人说:“田大人确实是中毒身亡。”说罢,他低头看着食物残渣,又看向田有亮的躯体,说,“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着手……田大人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子时,照这样推测,以及这些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残渣来看,田大人最后吃的应该是莲藕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