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薛槐将上衣口袋也别一只漂亮的自来水笔,想来也很帅气。
就这么决定了。
她赶紧拉着湘灵去洋货店,金陵不比十里洋场,好的洋货不多,攸宁又是个挑剔的性子,找了几家,才终于挑中一支。
那是一支深蓝色镶金边的自来水笔,设计精巧,做工精良,握在手中很有些份量。
足足花了五块大洋。
攸宁对此很满意,想象着薛槐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这支笔,写出刚劲飘逸的字迹,便有一种莫名的欢喜与满足。
“走湘灵,我请你去金陵春吃饭。”
湘灵促狭道:“攸宁,瞧你这模样,知道的你是去感谢别人救了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挑的是定情信物呢。”
攸宁一愣,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不见,她撇撇嘴道:“说什么呢,我就是感谢人家。”
湘灵笑道:“知道知道,走走走,逛这么久,都快累死了。”
两个姑娘招了一辆黄包车坐上,保镖在后面吭哧吭哧跟着。
金陵春兼做番菜和淮扬菜,是一家中西结合的酒楼,近来深受城中年轻人追捧。
攸宁这些日子三点一线,已经许久没来过,远远看到那熟悉的烫金招牌,犹坐在车上的她,便有些按捺不住得兴奋。
但下一刻,她就因为酒楼门口人来人中的一道身影,而蓦地怔住。
那男人穿竹布长衫,长身玉立站在街边路沿。
不是薛槐还能是谁?
与此同时,一辆黄包车在他跟前停下,车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子,应是一对父女。
中年男人穿杭绸长袍马褂,戴一顶瓜皮帽,胸前挂着一根怀表链,是个典型城中富商的打扮。
他身旁的女子穿水粉色喇叭袖右襟长袄,身下是湖绿色裙子,袖口领口裙摆处皆滚花,裙摆不大,是当下流行的款式,未曾缠足的脚上,穿的是一双小跟的黑色皮鞋。
模样情理,气质温婉,看起来是个是个受过新式教育的大家闺秀。
薛槐给了那车夫车钱,又对车上父女礼貌地打了招呼,躬身做出个彬彬有礼的有请手势。
中年男人看着他笑盈盈下车,不知说了句什么,跟在他身后的女孩,分明是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接着,便见薛槐与那女子一左一右跟在男人身旁,一同进了金陵春。
眼见三人身影消失在大门内。
这厢还坐在黄包车上的攸宁,原本因为出门而欢喜的笑容,不知不觉从脸上褪去,一双秀眉更是深深蹙起。
金陵春两层楼,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房和雅座。这会儿已经过用餐最高峰,楼上还有空出的雅座。
小二看到少女身后人高马大的保镖,知道非富即贵,赶紧领着人楼上安排雅座。
湘灵很快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奇怪问道:“攸宁,你怎么了?”
“没怎么。”话是这么说,但语气明显生硬得很,小脸也板着,明显是个不高兴的模样。
湘灵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
到了二楼,攸宁迅速扫了眼大厅,很快看到靠窗的一张雅座,刚刚那对父女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坐着。
两人对面的那人因为椅背的关系被挡住,但攸宁知道是薛槐。
看到相邻雅座的食客正好吃完要离开,她便对小二指了指那座位,拉着好友做贼似的走了过去。
湘灵正要开口说话,她赶紧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明所以的湘灵,跟着她鬼鬼祟祟在雅座坐下,攸宁示意对方点餐,自己则靠在椅背,竖起耳朵听着邻座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