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他的眼神太明显,赵过与王婉仪都察觉了,有些犹豫该不该摘。觐见太子,不以全貌示人,遮遮掩掩,有不敬之嫌。
赵过踌躇着上前:“殿下,拙荆并非有意如此,只因早年受过伤,容貌有损,恐揭下斗篷吓到殿下,望殿下恕罪。”
刘据恍然,也没有强制去掀人家伤疤窥探隐私的喜好,摆手示意无妨,又打趣道:“孤记得当日问你想同孤求什么,你说需等你夫人入京后,彼此商量决定。孤本以为你很快会接她过来,哪知竟隔了这么久。”
赵过躬身:“拙荆身体不好,彼时天寒地冻,不便远行。臣送信回乡,令族兄帮忙购置马车仆婢与衣食,待开春暖和了才敢让她启程。”
刘据点头:“你倒是个细心的,考虑周全。不知所求之事,你们可商量好了?”
赵过看向王婉仪,王婉仪欲言又止。
刘据也不恼:“懂了,你这才刚入京呢,指定还未来得及商议。小别胜新婚,孤知道的。你们小夫妻且温馨几日,慢慢想,不着急。便是如今想不到,日后用也可。”
王婉仪松了口气,与赵过一起行礼:“多谢殿下。”
刘据挥手,转身离去。赵过自觉让出道来。
两方先后走过,又在岔道分道扬镳,前往不同的方向。
本是小插曲,无甚要紧。刘据却忽然顿住,看向赵过离开的方向,微微蹙眉。
丰禾不解:“殿下怎么了?”
“忽然反应过来,那位娘子似乎有些眼熟。”
刘据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本想询问盛谷。恍然发现今日送行大军是正事,侍卫随行,盛谷余穗都没跟着来,唯丰禾随行。
突然一顿,又觉好笑。他只见了人家半边脸,如何就有了这种感觉?更何况赵过是冀州人,他娘子也是冀州人,此前从未入京。自己根本不可能见过。
刘据摇头耸肩:“大概是孤弄错了。走吧。”
一行人继续回宫。
另一边。赵过带着王婉仪进府邸,命仆婢收拾行囊,自己扶着王婉仪入屋坐下,为她倒茶,关切询问:“一路舟车劳顿,可累着了?我离家这阵子,你身体如何?”
“挺好的,未曾犯病。郎君放心。我们走得慢,一路走走停停,并不太累。”
见她面上虽有疲态,气色却不是很差,赵过稍稍松了口气。
王婉仪转动手中水杯,心念升起,试探着问:“我今日初见殿下,观他年岁不大,却颇有气度。传闻他性子温和,待人慈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不,不对。我觉得太子比传闻中还要和善。只需遵守他的规矩,不犯事,他便是世上最好说话的人。我觉得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太子了。”
王婉仪轻笑:“郎君这话说得,好似自己还见识过其他太子一般。”
赵过一顿,摇头道:“我没见过,但我就是觉得没人比殿下更好。”
看来这位太子颇得人心,郎君对他评价很高。
王婉仪犹豫了下,又问:“听说陛下子嗣不丰,除太子外,暂且只得了一个二皇子。二皇子与太子非一母同胞,乃宠妃王夫人所出?”
“是。你问这个作甚?”赵过有些奇怪。
王婉仪神色闪了闪,微微抿唇:“郎君现今入了格物司,是太子的人。从前年少在家时,父亲教我学史。历史上天家总有些相争之事。我是恐有个万一,会影响郎君。”
赵过轻笑:“你想太多了。王家怎能与卫家相比。二皇子现今才两岁呢,哪懂这些。王夫人再是宠妃,也越不过皇后去。更遑论太子还有大将军与冠军侯。”
他虽出身农家,祖上也是出过两三个芝麻绿豆大小官的。族中有会学识的叔伯,幼时父亲将他送过去旁听过。因而他即便学问不算太好,道理总懂得一些。
更别提这几个月在格物司办事,大家你来我往,常有闲聊,难免会触及这方面。因而赵过对现今朝堂情况已有不少了解。
他接着道:“我瞅着太子与二皇子关系还算不错。”
王婉仪一顿,眼珠转动:“郎君见过他们相处?”
赵过摇头:“我哪能见到。只是当初匠艺大赛入围了不少有趣的作品。太子这些玩意多,不怎么稀罕。略挑了两三个留下,其余都装起来,小部分送给四公主,大部分送去给了二皇子。”
若关系不好,怎想得到他,尤其还分了大部分。虽有二皇子年幼更喜欢这些东西的缘故,却也可见兄弟和睦。
这点让王婉仪心头一沉,嗫嚅道:“那皇后与王夫人可有龋禹?”
“不曾听闻。”
王婉仪眉宇紧蹙,心里有些没底。
赵过却起了疑心:“婉仪,你不是会无端问这些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王婉仪神色一变,突然紧张起来:“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