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医生朝他微笑,眼疾手快地把针扎进去,“很快就好。”
迟轲瞬间咬紧牙关:“。”
从现在开始计时两小时,他要无差别地恨每一个白大褂。
造影半麻,速度也很快,因为检查结果良好,不需要下支架,术后自行回病房再观察一个晚上就可以。
迟轲步履沉重地离开手术室,出门就被人拦住了。
“帅哥,”那人是个六七十岁的大爷,手里拿着检查单,“你一个人?胆子那么大?感觉怎么样?”
疼到意识涣散、右手几乎没知觉的迟轲立即收起差点呲牙的表情,温和一笑:“小手术,还好,不疼,能接受。”
他说完就款步离开,走出去十几步又返回,路过大爷的时候很从容地解释了一句:“第一次来,不太认得路。”
绝对不是慌到失智不分南北了。
迟轲在三个护士的帮助下回到了病房。
六院不缺病人,单人间住满了,他只能住双人间。
隔壁年轻小伙叫卢骁勇,刚开完胸没多久,人如其名,贼勇敢,昨天拔管的时候一声不吭。
迟轲回到病房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手腕缩进被窝,小声抽了半天凉气。
小伙儿不仅勇敢还热心,关切地问:“哥你没事吧?”
迟轲没冒出来,稳着声音答:“没事,有点困。”
“哦哦,那你睡。”小伙儿“啪”地关掉灯,“不过你要不要戴个耳罩?我主治医生等会儿要来,可能会打扰到你。”
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卢骁勇,今天感觉怎么样啊?看看谁来了?”
迟轲昨晚见过他主治医生,六院院长,很慈祥的一个老头。
但他现在还在无差讨厌白大褂,看到医生就浑身不舒服,索性戴上耳机听音乐,继续窝被子里,眼不见为净。
“表哥?你怎么来了!”卢骁勇很激动地坐直身体,差点把刚合上的胸崩开,嗓音甚至穿透了迟轲的耳机,“哥我给你说我这几天……哥?哥?哥你在发呆?”
表哥到底是表哥,沉稳很多,不如表弟那么激动,声音轻飘飘的,迟轲耳机隔音效果好,没听见。
再次摘掉耳机的时候,医生已经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俩病人。
迟轲冒出头,跟小伙打了个招呼。
小伙很健谈,拉着他扯天扯地。
迟轲虽然话不多,但礼貌教养还是有的,客客气气地回应着,没让对话冷场。
卢骁勇芳龄十八,先天性心脏病,今年刚上大学,学金融。
“迟哥,你跟我表哥差不多大,他就比你大一岁多,以前是这儿心外的医生。”
“厉害。”迟轲正在看最近公司重点关注艺人近况,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余光看到小孩额头上的水光,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擦擦汗,我把空调调低点。”
“谢谢哥。”卢骁勇一直瞥他脸,咕哝道,“哥你真帅,跟我表哥一样帅。”
迟轲半靠在枕头上,看到自家公司艺人的新鲜丑闻,直接截图发给孙秘,随口道:“你跟你表哥关系很好?”
“他是我家救命恩人。”卢骁勇露出了崇拜的眼神,“我这病是遗传,我爸去年犯病就是我表哥救回来的。我这次也是,要不是我哥及时发现不对劲,我早死家里了。”
“你哥很细心。”
很多心脏病病发往往在瞬间,“及时”俩字说得简单,但作为曾经的病人,迟轲知道这需要多谨慎。
卢骁勇猛点头:“我也觉得!我哥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小姨居然不喜欢他,要不是小姨,我哥也不用辞职……”
孩子比较天真,没意识到言语间透露了别人隐私,迟轲很有分寸地打断道:“你现在算治好了吗?”
“啊,算……吗?不太清楚,反正以后要吃很多药。”卢骁勇说,“哥你呢?你检查结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