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个男孩儿?染了头?粉发,看?起来还?怪好?看?的,”花雅说?,“噢,我帮他把手机给找回来了,偷手机的就是孤儿?院那几个小屁孩儿?,我厉害吗?”
江旋接完热水进入病房,刚好?听见花雅说?今天碰到的那个粉毛好?看?,他面无?表情,没打扰婆孙俩的聊天,搬了张凳子坐在花雅旁边看?手机。
花雅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趴在花丽珍的床上。
“厉害,小椰从?小就厉害,”花丽珍乐了,“那个男孩儿?染了个粉色头?发啊,等我头?发长起来也要染。”
“行啊,”花雅说?,“想染什?么色就染什?么,我给您染。”
“好?,好?。”花丽珍笑得不行。
他没陪花丽珍聊太久就催老太太该休息了,江旋见状搁下手机,替花丽珍擦脚擦手,他给老太太洗脸。
做完这些他拿起盆去换水,身后传来病房门关门的声响。
江旋从?背后抱住花雅,头?埋在少年的颈侧,闷声说?,“那粉毛有什?么好?看?的。”
第67章P
“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医疗方法?了吗?”江彧皱眉问医生。
“没有了,”医生也感到无力说,“化疗本来就伤身体,更何况老人家?年龄上去了,没有进行切除手术,癌细胞扩散得很快已经?达到无法?制止的地步”
江彧还在和医生商讨,花雅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浑身透心凉。
现在是十二月,冬至时间。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
花雅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江旋正?在给?毫无意识的花丽珍擦手,听?见他?开门的声响倏地转过头。
随着化疗的次数增加,花丽珍的精神状态日渐下滑,由?先开始还能吃得进去饭食到今天只能依靠营养液,整个人如同枯败的树叶,瘦成了一张纸。
“刚奶奶喊你名字了。”江旋看?着花雅这个模样什么也没问,轻声说。
花丽珍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地说胡话,什么我看?见一群人在我床头又唱又跳,吵得很,你妈妈把我喊醒,说要带我回家?基本认不出?来照顾她的是谁了,不知道花雅,不知道江旋,不知道于佳阔。
人一旦到了那种?地步,会看?见故去的人来带她走。
“小椰”花丽珍戴着氧气罩,气息微弱地开口。
花雅一惊,赶忙跑到病床前弯着腰凑近花丽珍,哭腔说,“哎,外婆,我在呢。”
“小椰”花丽珍眼睛闭着,彷佛没听?见般,又喊了一遍。
“外婆,外婆,我在呢,”花雅拿起花丽珍枯瘦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外婆,外婆”
花丽珍眼睛睁开一条缝,瞳仁聚焦转动,半天才确定花雅所在的地方,手指动了动,摩挲着少年的脸。
“回家?,”她颤微地说,“我想回家?。”
“好,好,”花雅的泪水不停地往下砸,答应她说,“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确定好时间,他?们带着花丽珍出?院了。
那天江彧开车,和花雅搭手抱着花丽珍上车,江旋就在家?把床铺给?收拾出?来,方便后续照顾。
落叶归根,花丽珍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宁愿不在医院靠着药物维持那仅剩不多的时日,也要一口气咽在家?里。
村里老一辈走了的习俗,穿寿衣披麻戴孝装棺,这些关于后事的东西需要提前操办,花雅不懂,从?小,他?见证了很多老人的离世,等真正?轮到自己家?的这一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恐慌。
“你和江旋就在家?照顾奶奶,”江彧对他?说,“剩下的事儿我来。”
“嗯。”花雅疲惫地回。
少年的精神面貌沉郁倦怠,脸色苍白,消瘦了一大圈。
江彧叹了口气,现在什么样的安慰也治愈不了少年心中的那口大洞,他?只能将花雅揽入怀中,用?怀里的温度传达给?花雅。
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花丽珍去世前一晚,花雅梦见了好大的雪,厚厚地铺在他?们家?的房檐上,白茫茫的一片。
第?二晚。
花丽珍回光返照般,气不喘,精神抖擞地说了好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