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口气,绕过屏风寻找窗户,阿莲却拉住我,指向一旁奢华的床铺:“宋浦成。”他躺在那里,实在太过寂静,以至于我忽略了他的存在。
凑近看去,他露在薄被之外的肩膀肌肉健硕,看得出习武的痕迹,脸色却是差极了。
眼皮紧闭,微微颤动着,面颊灰黑凹陷,眉宇间连我都能看出有死气萦绕。
“不是病,是毒。”阿莲轻声说,“走吧。”
翻过窗户,我们故技重施,爬上宋家的围墙。还没来得及准备往另一边跳,却听见背后清脆的声音:
“既然来了,何必这么快走?”
扭头看去,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与她相比,一旁深青长裙的贵妇人黯然失色。
我来不及感叹那夫人也是当初墓地见过的那一位,便扭头纵身逃跑。
然而身在半空,已跑不过背后切开空气的寒光。
“小心!”阿莲的声音骤然炸响。
我扭头看去,只见一把指头长的小刀向我咽喉袭来——那女孩一眼看出我和阿莲之间的诡秘,出手便直奔要紧处。
阿莲凌空转身,向我这边伸出左手。
血浆飞溅,那小刀直挺挺刺穿阿莲的手掌,贴着我的脖颈划过,留下一条长而浅的血痕。
我吃痛缩脖,阿莲却哼都没哼一声。
甫一落地,她便用完好的右手拉着我开始狂奔。
几十米后,骤然腾身跃上屋檐。
感谢老天,乌云密布遮住了月亮,黑暗之中我们的身影大概不容易辨认。
身后逐渐响起密集的脚步。
四面八方都是话声,原来衡川里的迎仙门人已经这么多了。
阿莲用左手扯住裙摆,撕下一块布攥在掌心,算是止住了血。
我们在房顶上狂奔几百米,又落到幽静的小巷,不知道左拐右拐跑了多远,终于听不到追兵的声音。
靠在墙上喘息片刻,阿莲探出头去,指指街道对面,那里有间医馆。推门进去,年轻郎中刚从卧室出来便被长剑逼住了喉咙。
“治她的手,给我片膏药。”我握紧剑,另一只手伸出去关门。
“你们是,宋小姐提过的朋友。”郎中的手抖了抖,居然并不慌张,点头道,“这铺子还算清静,如果来人,你们只管躲到侧室,我来应付。”
“看来她究竟有点用。多谢了。”我找了条板凳坐下,又补了一句:“别让人知道我们在这儿。”
“那是自然。”
片刻过后,阿莲的手裹上了绷带,我也如愿以偿贴了块膏药。那郎中按部就班做完,指指客房,便回去接着睡觉,大概见过不少这般场面。
“阿莲,多谢你。”郎中走后,我轻声说。
“救你就是救我自己。”阿莲摇摇头,依然警戒,不时起身查看窗外,仿佛掌心的穿透伤根本不存在。
我想着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越来越担忧:“那陈无惊,有多厉害?”
“威震南境。我过来,本就是想找她的麻烦。”阿莲在我身边坐下,右边小臂微微颤着,看来还是会痛。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苦笑道,“当初答应宋颜,没想到有这么可怕的人在。她为什么是小孩子模样?”
“迎仙门的秘法,她多年前就是这样,想成仙想的发了疯,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
“衡川不能待了。”我深吸一口气,“既然打不过她,还是尽早跑了的好。我们接着找私渡。”
“你那时答应宋颜的话不算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