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朕老啦!早就力不从心了。对杜弦和尤澈所做的这种腌臜事儿,原先竟没瞧个出来。”
温衍俯身跪在地上,忽而怔怔地望着他的父皇,说了句:“儿臣……想请命。”
“太子但说无妨。”
“三皇叔他们深居江南多年,向来不问朝政,但儿臣一直都知道,他的儿子重山堂兄兼备战略军事才能,这些年也一直在江南营镇守……”说到这儿,温衍欲言又止了起来:“儿臣想……想……”
皇上这会儿满脑子都在担忧的是杜弦和尤澈那边的动静,忽而听见温衍提及了远在江南的皇弟一家,不由得纳罕了起来:“让温重山带兵北上来对抗杜弦他们吗?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温衍深吸了一大口气,方才重重地磕了下去:“儿臣最近身子虚弱,也曾瞧过太医,都说无事,可儿臣总觉得越发虚无。儿臣只是想,若是有一天,我走在了父皇的前面……”
皇上这些时日所受的震惊已经够多的了,这会儿突然听闻太子所言这些,一时半会儿,他竟然没回过神:“你在说什么呢?!最近冬雪来得凛冽了许多,甭说你身子骨虚无了,朕和你母后这段时日也是觉得身子乏得很。这种冬乏之事,太医自然瞧不出个什么了!”
温衍压下心头堪堪泛起的情绪,又补充了一句:“儿臣甚至是想……”
“想什么?”
温衍闭上了眼睫,双拳紧握,满腔的酸涩和不甘涌现在胸口,他颤抖着道:“儿臣想跟瑶儿……退婚,请父皇成全!”
温衍在御书房里跟皇上议事的时候,苏沐瑶因杜予添流下的眼泪刚刚缓和了几分。
此时,她舒缓了心头的情绪,怔怔地坐在东宫的正殿内,手里捧着焦香的胡桃仁和那个空空的小木盒子,过了许久,在长叹了一口气。
自己与杜予添注定是无缘的,刚刚的这番眼泪,可能也是埋葬了过往的儿时情愫罢。
那温衍呢?
这段时日对他越发浓烈的情感,该何时去埋葬呢?
这些日子,苏沐瑶越想越是明白,皇上在塔城火案里的立场,纵然不是这场灾难的主犯,但他曾经是授予杜弦和尤澈这番权利的。若非他亲自授予,纵然杜弦和尤澈有着通天的本事,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辎重去摧毁一座城池。
只可惜,能够证明皇上的暗授,以及杜弦和尤澈的明行非常难,因为,人证和物证都在温衍的手中把控着。
到底该怎样才能从温衍的手中拿到这些呢?
更何况,温衍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回东宫了。
虽然不知道杜予添将要去做什么事儿,但如果就连他也要行动起来,自己也不能怠慢了。
她目前手中的兵将已经做好了备战的准备,还有两方大军尚未抵达京师城,但算算时日,也没几天了。
只要剩下两方大军他们来了,只要温衍不愿将人证和物证交给自己,只要皇上也不愿翻案,那么……
正殿内的炭盆忽地摇晃了一瞬,最后一点点的火星子也熄灭了。
一股子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瞬间逼上了苏沐瑶的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