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予添面色惨白地站起身来,多年行军的他,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骼全数塌陷,毫无半分力气。
他听见自己脆弱地喊了声:“……父亲。”
杜弦的脸色就像是此间的压抑氛围,阴沉且难看。他背着双手,缓步走近铁皮箱子,看着那一地被翻找出来的一节节鞭炮,他瓮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杜予添咽了咽口水,润了润早已干涸的喉咙,他哑声道:“我以为这里有藏红花,想找一些出来……我们军营总是缺这些。”
杜弦依旧死死地盯着儿子,没有回答。
“可是,这些东西是什么?”杜予添听见自己颤抖地问。
杜弦在心底权衡了一番,方才道:“这箱子是那个藏医拿来的,里头都是一些个药材。这个东西应该是存放药材的好物。”
“真的是这样吗?”杜予添只觉得鼻头酸涩,眼眶酸涩,浑身颤抖。
杜弦瞥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杜予添咽下心头的苦水,从袖袋中摸出一小节类似的鞭炮,道:“父亲你看,这两个像不像?”
杜弦死死地盯着儿子手中的鞭炮,脑海里在权衡这一切该如何应对。
所以,他没有回答。
杜予添苦笑道:“这个,是昨儿晚上杨家火炮的家主赠送给在场参加东宫设宴的所有人的手信,这是鞭炮。”
“哼。”杜弦从喉咙里只憋出了这么个音来。
“父亲……”杜予添的眼眶倏地泛红,他呼吸急促地又问了声:“你知不知道,这个是鞭炮?”
杜弦权衡好了,他看着自己儿子那张几近崩溃的脸,他也猜想到了什么,便也不打算藏着掖着。
杜弦道:“我知道。”他极其平静地说。
沙场多年练就的直觉,瞬间让杜予添明白了大半,此时此刻,他心里的城墙已然坍塌了大半。
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缓缓地,缓缓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锦袋。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全数形成了绝望的浪潮,堆积在喉头和眼眶。
杜予添难过地打开了这个锦袋,将那一节从塔城废墟里找出来的哑炮拿了出来,他崩溃地问:“父亲请看……这个哑炮,它跟这些做得是不是很相似?”
“这虽然是个哑炮,但它有名字。”杜弦依旧是这么死死地盯着已然崩溃的儿子,他万分平静地说:“这个叫做五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