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宠爱锦王众所周知,你什么意思?”邹清许问。
沈时钊想起那天和荣庆帝见面时的细节。
自从泰王来了以后,荣庆帝的一半精力忽然平白无故消失了,他眼里呈现出的情绪并非厌恶,而是模糊的愁绪,荣庆帝摸着手里的佛珠,沈时钊回答问题时,明显察觉出他走神了,一半的思绪飘忽不定。
等到锦王来的时候,虽然荣庆帝当即表示接见他们,但他眉心紧拧,似乎并不愉悦和期待。
沈时钊对此颇为不解。
谢止松和他谈心,谈到连谢止松都不理解荣庆帝为何迟迟不肯立锦王为太子时,沈时钊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荣庆帝从来没有想过立锦王为太子。
他心中最佳的东宫人选一直是泰王。
而他长久以来,一直塑造出喜爱锦王、孤立泰王的形象,都是做给世人看的。
因为这样可以保住泰王。
沈时钊后来去查,才发现皇上最爱的妃子其实是泰王的生母,只不过泰王的生母去世的早,后来他宠爱锦王的消息在宫中传开,几乎在同一时间,锦王的生母才成为他的宠妃。
在此之前,他只短暂的宠幸过锦王的生母几次,之后,锦王的生母也没再为他诞下别的皇家儿女。
此外,锦王的生母是太后母家的人,太后对锦王格外喜爱并寄予厚望,而泰王不受重视,被扔在一边,任凭他自生自灭。
泰王没了母妃,不被荣庆帝喜爱,朝中还没人扶持,加上性格乖巧温顺,太后逐渐接纳了他的存在,荣庆帝少子,只有两个儿子,太后便没再打泰王的主意。
时间线上的事件连成串,沈时钊仿佛拨开了宫里的迷雾。
“我怀疑荣庆帝宠信锦王,孤立泰王,是做给太后和文武百官看的,为的是换取泰王成长过程中的安宁。”沈时钊说。
邹清许大吃一惊。
沈时钊猜测道:“不然朝中的两位王爷能像现在这么和善吗?皇上只有两个儿子,还没有立储,这俩不得成天勾心斗角?荣庆帝表现出对锦王的偏爱,让大家以为锦王是未来的东宫,或许是为了麻痹太后和锦王的支持者。”
邹清许脑子里清醒多了。
他才不信民间的传言,什么二龙相克,古往今来,多少皇帝立太子,也没影响他们继续当皇帝。
邹清许心里澎湃,久久平静不下来。
沈时钊给邹清许留出时间思考,他捏着手里的玉佩,玉佩在他手中反复被摩擦,已经有了温度,时间差不多后,沈时钊起身准备离开,离开前他微微偏头告诉邹清许,语气依旧冷漠:“陆党一定会倒台,也必须倒台,这个过程可能会很快,你做好决定,我在谢止松面前保你。”
沈时钊离开后,屋里空无一人。
邹清许一个人思索了很久,艰难做着决定。
邹清许去梁文正的墓前看望了梁文正。
坟是新坟,邹清许往坟前撒了酒,他跪在坟前,起初一言不发,后来泪流满面,嚎啕大哭,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
邹清许把自己攒了很久的委屈哭了出来。
他的确很累。
他心里压着巨大的压力,肩上扛着复仇的重任,眼前有天下苍生,他要把坏人一个个拉下水,前路艰辛丛丛荆棘。
他也无比愧疚,没有保住自己的老师。
梁文正如同他生命中第二个父亲,他还没有好好为他养老,自己也没有成为一代名儒,让他骄傲。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陆嘉被除去了。
但一个陆嘉远远不够,总有一天,他要让梁文正看到一个清明的朝堂。
邹清许在梁文正的墓前待了一上午,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的梁君宗,梁君宗今日恰巧也来看父亲,看到邹清许在这里后,他远远躲在一颗大树后面观察邹清许,没有上前。
直到邹清许离开,梁君宗都藏在大树后没有现身。
邹清许走后,梁君宗走到邹清许刚刚待过的地方,梁文正的坟前,摆着几本邹清许带的书。
这些书,是梁文正身前最喜欢看的书。
第50章[VIP]猜忌
荣庆帝最近病了一场,据宫里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传出来的消息,荣庆帝似乎昏迷了一晚上,但太医院的太医们倒是统一口径,说皇上只是偶感风寒,身体不打紧。
关于荣庆帝的身子究竟有没有事,众说纷纭,没人知道内情,荣庆帝该上朝时上朝,该见臣子时见臣子,和平时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