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VIP]客人
邹清许家里迎来了主人不怎么喜欢的客人。
他开门的时候微微诧异,沈时钊难得又敲开他家的门,但这次的沈时钊神色清明,身上也没有酒气,正常且清醒。
邹清许站在门口问他:“你怎么来了?”
沈时钊目不斜视,一张脸冷肃漠然:“上次我来你家的时候好像落了东西。”
邹清许:“上次?”
上次沈时钊来他家,好像还是沈时钊醉酒的时候。
不堪的回忆在眼前涌现,沈时钊那时神志不清,落下东西太正常了,邹清许把人请进门,他边走边说:“你落了什么东西?”
沈时钊:“玉佩。”
邹清许对那块玉佩有印象,那块玉佩还是他拿着还给沈时钊的,邹清许诧异道:“奇怪,我没在家里看见玉佩。”
沈时钊随邹清许进了屋,他走到塌边,伸手朝犄角旮旯的地方摸了一下,竞真的摸出了一枚玉佩。
邹清许看呆了,感慨道:“竟然真的在这里。”
沈时钊收起玉佩,两人在屋里紧挨着站着,四周忽然没了声音。
“要不坐下来喝点茶?”邹清许推开窗户。
沈时钊点了点头。
茶汤清香,嫩绿的茶叶在里面舒展身姿,沈时钊喝了几口茶,说:“要继续一起对付陆党吗?”
邹清许眼角抽了抽,可能这才是沈时钊今天找他的真实目的。
邹清许也端起了茶杯。
陆嘉倒台后,陆党人心涣散,久久没有再立起一个主心骨,再没有一个人像陆嘉一样有声望、地位和能力凝聚陆党,不用沈时钊提,下一步该怎么走,已经成了困扰邹清许的一个问题。
邹清许在心里默默思索着,他一声不吭,哐哐把一杯茶喝完了,沈时钊的食指轻轻在椅背上敲着:“你不想对付陆党了是吗?我猜现在的你更想削弱谢党,对吧?”
沈时钊说出了邹清许的心声。
连荣庆帝现在都在扶陆打谢,他自然也不想让陆党彻底垮掉,让谢止松一家独大。
无论在任何时候,当不止有两股势力时,聪明的做法永远是拉着弱的打强的。
谢党现在近乎一家独大,这是邹清许不想看到的情形,他和荣庆帝都不希望这种局面出现,如果朝中无人能压制谢党,对荣庆帝来说不是好事,对邹清许来说也是灾难。
邹清许不敢再和沈时钊走得太近,他总感觉自己离成为一盘菜不远了。
邹清许心里清楚,当陆党真正倒下或解散那一天,谢党的刀尖一定会对准他或清流。
总不说话不是个办法,在沈时钊面前,邹清许的心思似乎也藏不住,他开口说:“那张纸你看过,你知道我的敌人是谁。”
邹清许的黑名单上,陆党的人已经都被划去了,只剩下谢党的人,异常显眼。
沈时钊抓着椅子的扶手,偏头看向邹清许:“难道你只想报仇吗?”
邹清许眉头一皱,来不及细想,他忽然在手上感到一股温热,沈时钊身为客人,从他手里拿过茶杯,给他添了茶。
手上的皮肤触碰间,仿佛过电,邹清许情不自禁哆嗦了一下,后背炸起寒毛,他避开沈时钊的视线,飞快眨了好几次眼,看着前方说:“无论我想报仇,还是想干什么,如果我帮着你们绞杀了陆党,以后我的命不是全交给谢止松了吗?”
和沈时钊说话,邹清许不用拐弯抹角,他近几天其实都没有睡好觉,前路漫漫又凶险,很难看到星光,而他,几乎没有可以倚仗的人。他说:“朝堂中没有朋友,只有利益,你是谢止松的干儿子,总有一天,我们利益相悖。”
人一旦利益相悖,后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预料。
沈时钊目光轻轻落在前方的地砖上,空气连着光线,阳光温和地在屋子里发酵,隔了半晌,他说:“陆党没有前途,聪明人现在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邹清许偏过头:“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时钊看向他:“我告诉你为什么陆党必输,百官们信任陆党,忌惮陆党,是因为陆党后面有强有力的支撑,太后,锦王,成国公,哪个不是名声大震。”
邹清许默认沈时钊说的有理,事实的确如此,与之相对,谢党背后的人是皇上。
沈时钊:“第一,太后并非皇上的生母,皇上对太后没有太多感情,相反,甚至有些厌恶,如果太后日后懂得收敛,或许还能善终,若是不懂收敛,福祸难猜。第二,成国公荒淫无耻,为人高调嚣张,敛财肆无忌惮,受贿来者不拒,依仗自己的身份,做事几乎从不考虑后果,这样的人将来也未必有好下场。第三,锦王可能并非是皇上心中的东宫人选。”
前两条邹清许都认可,唯独听到第三条,邹清许愣住了。
沈时钊说的第三条不仅和邹清许平时听到的说法不一样,杀伤力也比前两条高出不止一个数量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