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山连忙行礼:“一切旦凭殿下安排。”
这天晚上,他在书房,收到了一封被箭射进来的密函,要求他三日内想办法暂停运河工程。三天也太赶了些——他正这么想着,就有家丁又来报,说东宫使者白翛然前来求见,人已经到门口了。
柳山第一次见白翛然就被吓破了胆,这次白翛然来的时间太凑巧,他赶紧把信收好,出门相迎。
他对白翛然的客气,连柳家的管家和仆役们见了都不免惊讶,实在想不通自家的尚书老爷干嘛要对一个小公子这般恭敬?
柳山哪管他们怎么想,他一见白翛然先下意识提醒自己别起色心,随后才开始琢磨白翛然的来意,估摸着白翛然大概还是替太子殿下传口信,他正琢磨着如何拒绝,就听白翛然客客气气地对他说:“白某今日前来,只是想请大人一同去探望玉皎,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啊?”
柳山心想我才刚从戌卫大狱里回来啊,白翛然是故意的吧?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不瞒白公子,今日我才刚回。”
“哦?那玉皎怎么样?”
白翛然见柳山一脸愁容,自然也猜到柳玉皎情况应该不是很好。
“大人可有想过要将玉皎救出来?”
“这……”
柳山肯定是想过啊,可对方是大皇子,关押柳玉皎的地方又是号称与大内暗卫齐名的南厂戌卫,哪里是他一介文弱尚书能动得起的?
白翛然就像看穿了柳山的心思,一语道破:“大人若是担心人手不够,白某倒是有一计。”
“哦?”柳山双眼一凉,随即又立刻戒备道:“你不会是想让老夫请求东宫施以援手吧?”
白翛然笑道:“有何不可?此事本是二龙戏珠,大人被夹在中间,实属无奈。如今又牵连到了玉皎。他为人单纯何其无辜?早一天救他出来,大人也早一天安心!且双龙缠斗,旁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自然是越早离开越好!”
柳山有些意外白翛然会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不过白翛然说得也是实情,目前对他来说,确实是越早抽身越好。再一点,他主动去求太子,也好趁机为之前硬抗东宫的事情低个头,为自己争取一个辩解的机会,不与东宫为敌,他就依旧是高家的狗,这屁股下面的尚书之位就能做得更稳固。
一番思量,柳山点了点头:“那依公子之意,老夫该如何是好?”
白翛然道:“太子殿下要运河工程如期交工……柳大人可明白了?”
“明白!明白!”
“太子殿下说了,工程交工时,便是玉皎出狱时。”
柳山却有些不放心,追问:“殿下可有说准备如何破狱?玉皎他不会有危险吧?”
白翛然道:“白某以人格担保,玉皎不会有事。”
柳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依旧忧心。
可他不知道,白翛然从他家出来后,就直奔南厂戌卫而去。太子今天把他叫过去,直接给他下令‘摆平柳山,扣回柳玉皎。’所以,白翛然说服了柳尚书后,现在到南厂戌卫就是去救人了。
他身后跟着一队红甲卫,细雨中骑行如疾风过街,一路往戌卫衙门而去。
他走后,柳山一个人在书房里踱来踱去,怎么琢磨怎么觉得光是听白翛然一人之词不可靠,他需要见太子一面。但是眼下他又不能明着去见太子,因为一旦被大皇子察觉,大皇子很可能会起疑心,那对柳玉皎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威胁!
因此柳山思来想去,最终想出了一条自认为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是,第二天,运河工程就收到了上面的命令,全力赶工!消沉了几日的工地,立刻又热闹起来。戚无尘作为监理官听到这个消息后微微松了一口气,本来这几日他也一直在上折子呈请恢复施工,且光安全预案就准备了两版,如今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宣杏这两天见大少爷不眠不休地‘写奏折’,实在是心疼,忍不住劝了几次,大少爷的回答都是‘与人相约,怎可食言?’且每次说这话时,他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看得宣杏只想发出‘要订亲的男人果然不一样’的感慨!
戚无尘的安全预案做得足够详细,正常来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这晚不知怎么了,大雨倾盆落下,坝上施工的数名工人明明腰上系着安全绳,却还是被雨水冲进了运河,而绳子也在这时突然断开,人就这么被卷进了涛涛河水中!
事发时,戚无尘正在堤上巡视,工人们在他眼前被卷走,他哪里还顾得上多想,下意识就伸手去拉,明明也拉住了两名工人,明明他凭着天生神力,完全有希望将那两人救上来的,明明就算没人来帮忙他也可以完成,却偏偏在这时候有人冲了上来,呼喊着帮忙拉人,却不知是否脚下太滑,直接撞到了戚无尘的身上——
那一瞬间涌上堤坝的人太多,戚无尘甚至都没能认出是谁撞在了他身上!
他只觉得膝窝一麻,原本极稳的重心立即倾斜,手里拉着的两个人就像是两块坠人的巨石,拽着他向翻腾的河水跌去!
掉进河里的那一刻,戚无尘眼前突然浮现了白翛然的笑脸以及那天离府时,他在马车里羞涩却热情地回应了自己,他还对他说‘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身心只为一人萦,娇花入目也枯荣。待到新月空中挂,笑与郎君话重逢。——《蜜约》,自己的即兴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