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白翛然由红甲卫簇拥着来到南厂戌卫,暴雨倾盆,雨滴砸在地面上溅起一尺多高。红伞之下,白翛然神色凛然,着红甲卫原地待命,只带两人进入戌卫。
此时,大皇子还在戌卫衙门,正坐在后堂品酒观雨。忽闻来报,说白翛然求见,他神色一紧,追问道:“你说谁来了?”
“那人说叫白翛然。”
大皇子手里本捏着一杯酒,一听这名字,酒盏都直接扔到了桌上,立刻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对那报信的侍卫道:“请到后堂来。只让他一个人来。”
不多时,大皇子负手立于窗边,远远看到一人打着把红色的雨伞,身着玄色长袍,面若冠玉,款款而来,可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白翛然?
大皇子的眼睛瞬间发亮,紧紧盯着他,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至极近前,那人给自己行礼,他终于忍不住,冲上去,却在还有一步远处停了下来。上次在运河岸边的遭遇记忆犹新,他有点惧怕那看不见的东西再度从白翛然身上跑出来把自己捆了。
这一犹豫,白翛然已经行完礼,站了起来。
他看了眼大皇子犹豫的样子,大概猜到他在怕什么,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道:“裕王殿下,草民今日来求见殿下,是带了一位老朋友来与殿下见面!”
“什么老朋友?”大皇子皱眉,又看白翛然空荡荡的身后,颤声问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吗?”
白翛然就笑,且在他面前摊开了手心,冲着他吹了一口气,一团粉色的雾气在大皇子面前毫无征兆地散开,而后它慢慢悠悠将大皇子笼罩期间,薄薄的一层雾气没有将他的视线全部阻挡,他还能看见白翛然脸上那抹漫不经心的笑,也能听清白翛然说话——
白翛然道:“自从上一次一别,它就时常想来看你,听说你这里关押了一个哥儿,它很不高兴,闹着要来找你质问,那哥儿到底是你什么人?”
“什么人也不是,”大皇子一愣,他意识到自己在害怕,但是他别扭的性格又不允许他露怯,因此话锋一转:“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翛然此时已经走到了他的书案前,在一堆文件中翻了翻,最终翻出了柳玉皎的卷宗,又拿起一根毛笔,探进雾气中递给大皇子,道:“麻烦殿下写上无罪释放。”
大皇子似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边咬牙提笔,边大口呼吸,边问白翛然:“这些烟为什么总是跟着我?快把他们弄走!本王要喘不上气了,本王……”
卷宗和笔啪嗒嗒掉到了地上,大皇子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惊惧恐慌的状态,整个人跌倒在地抱成一团,发起抖来。
那个状态特别像是一个被关在小黑屋里的孩子,连眼睛都失去焦距了。
白翛然扬手,粉雾慢慢退到了大皇子的背后,如一个好奇一切的小孩儿覆在了大皇子背上,还歪着头悄悄观察他。大皇子的脸露了出来,大口呼吸,人的状态也缓和了些。
眼中重新有了焦距,他眯着眼昂头看白翛然,想噩梦初醒般,大口喘息,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来带走一个无辜的人。”
白翛然边说,边将毛笔放回原处。手里拿着卷宗往外走,经过大皇子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说:“我还是那句话,殿下本非恶人,莫要再行恶事。这些天它会一直陪着你,殿下放心,没人能伤得了你。”
“它是谁?”大皇子抓狂,大喊:“我不要他,我要你!你来陪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白翛然站在门口,回过头看大皇子,说:“抱歉啊殿下,我这辈子只能陪一个人,很遗憾那个人不是你!”
“你就那么喜欢老三?”
白翛然本来一脚已跨出门槛,闻言又退了回来,他诧异道:“这关太子殿下什么事?”
“不是老三?”大皇子想是才反应过来白翛然所谓的陪是什么意思,脸色一下阴沉下来,怒道:“是戚无尘,对吗?”
这时,风雨中一只白鸽破窗而入,落在了大皇子手边。
白翛然看到大皇子从那鸽子腿上抽出了一张小纸条,看完后阴恻恻地笑了。
他没管大皇子为什么笑,只道:“殿下既然猜到了,又何必还问。”
“你别后悔。”大皇子突然怪笑起来。
白翛然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淡淡道:“殿下请便,白某先行告退。”
一直到白翛然那种大皇子手书从大牢里把柳玉皎带出来,南厂戌卫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拦他。就算他留下小雾人控制大皇子,事情也不该这般顺利!
大皇子就那么怕小雾人一点都不反抗吗?这根本就不像他的风格。而且,柳玉皎在他手里唯一的作用就是控制柳山,就这么被白翛然带走了,他还拿什么来控制柳山呢?还是说,如今的局势大皇子已经不需要再控制柳山了?
思及此,白翛然心里咯噔一声。他突然就想起大皇子最后那一阵阴笑,和那句‘你别后悔’。
心里的不安一直持续到将昏迷的柳玉皎带回东宫。他才进门,一眼看到正殿跪着一人,十分眼熟,忙走进了几步,认出那人正是陈跃。
而陈跃此时在哭!
太子手上有一封奏折,一向冷心冷面的太子此刻看着奏折手都在抖,这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白翛然连忙进殿,顾不上行礼,直接问道:“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