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当白翛然带着一堆赏赐出了宫,早朝上却发生了一件事,令原本情绪高亢的太子一下就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
早朝上,皇帝下了两道旨:第一道,准许狄戎将哥儿作为求和敬献的礼物送入京城;第二道,鉴于大皇子裕王身体抱恙,今年的天丝节主持权交由二皇子周开洛主理。
这两道旨意一下,朝堂上又炸了一轮,一时间,沉寂多年与世无争的二皇子周开洛突然成了人人追捧的对象,在三个皇子中他风头也一跃为首,一时间盖过了太子和裕王。
对此结果,大皇子冷笑,太子咬牙。
白翛然废了那么大的劲儿布下那么难缠的局,终于搞垮了大皇子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然而好处却依然没有落到他头上,反而便宜了老二那个老好人。
太子通过这件事,看到的不是皇帝偏心,而是,‘父皇对孤的成见竟然如此深吗’?他急需有个贴心的人来给他好好分析,好好谋划,偏偏白翛然出宫了,戚无尘还在东郊,其余人的政治敏感度完全不行,他也不愿让人看到他郁闷的一面。
思来想去,就只有戚无涯。
然而,太子心情不好的时候见到戚无涯,借酒消愁,一下就醉了。
于是,这天晚上,东宫正殿有男子放肆的哭了一晚,哭着求饶,哭着叫唤,哭着……
到后来,掌事太监将所有人遣出了院子,三令五申让他们千万不要告诉太子妃。否则若出了什么大事,就所有人一起掉脑袋。
这件事,尽管掌事太监一个劲儿地往下压,但是太子妃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她只冷哼一声,未做任何表示,看得出,城府极深。
而这个时候,白翛然已经在定波侯府,给所有人分赏赐了。
太子赏了他好多好东西,绫罗绸缎金银珠宝自不在话下。其中有一套头面首饰,材质极其别致,似白玉非白玉,似珍珠非珍珠,有珠光的七彩也有玉质的滑腻,白翛然自然知道这首饰是太子特地送他母亲的,可是他当着他母亲的面,却将这套首饰捧到了孙氏面前。
此举,惹来厅堂内的几位家长齐齐一愣,孙氏则笑道:“傻孩子,快把这给你母亲去,我可受不起。”
白翛然眼眶微微一红,到是真得动了容,道:“翛然入京三年,日日调皮捣蛋,给姨母和姨丈惹出了许多祸,可你们从来都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反而处处维护,将我当成亲生儿子一般。翛然时常想起这三年遭遇,总觉得多有亏欠,这头面虽贵重说到底也不过是死物,怎能抵得过二位对我的真情义?”
“是呀,”周稔黛听白翛然说出这样一番话,也很是动容:“汝兰你就收下吧,早晚也是一家人,不必跟然儿客气。”
他都这么说了,孙氏也就不再推脱,便将那价值连城的首饰收了下来。
之后,一家人其乐融融用过膳,定波候便提起了西斋书局和近日在京中帮忙找大宅的事。
他笑着对周稔黛道:“如今翛然越发出息了,不但在太子面前得脸,还自己办了个书局。前些天还跟我借人!哈哈哈,我想啊,这借别人都不合适,便将无尘乳母家的老赵拨给了他,也就临时顶一顶,等你来了再安排合适的人!再有,我想着今年若是将军能回京,这两个孩子的订婚宴,咱们是不是要大办一场呢?”
周稔黛笑道:“那书局的事就有劳老赵打理着吧。这订婚宴嘛,我回头给将军写封信,问问他的意思。哦,对了,我寻思着该在京中买套宅子,听说后海湖那片的风水最好,不知侯爷是否有门路能找到合适的宅子?”
“后海湖那片吗?”定波候想了想,这些天他确实找了不少宅子,但是在后海湖附近的似乎:“是有一处,只是,那宅子前些年着了火,都说不吉利。”
周稔黛却道:“也无妨,明日等跃灵到了,让他跟着一起去看看就行了。”
“二哥明天就能到了吗?”
白翛然惊喜得瞪大了眼睛。
周稔黛笑着点头,又道:“要是无尘也在就好了。”
白翛然微微低下了头,垂着眼睫盖住了眼中羞涩的情绪。
孙氏道:“嗨,这有什么难得——老爷你拿贴子去工部找柳尚书说一声,就说让无尘回来一天,左不过就是一天,当天晚上就让他回去,又不会耽误什么。”
定波候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便没耽搁,当下就拿贴子去工部了。
他一走,孙氏便想着白翛然难得请假,该让他们这对分别了三年的母子多腻腻,就找了个借口,笑着离开了。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原本他们都在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乘凉,这时人都走了,周稔黛就笑着说:“这下,娘终于能好好看看你了。”
“阿娘,这三年,我很想你。”
白翛然说完这句话,眼圈立刻就红了。
周稔黛听得眼泪差点流下来,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昨天不是问我,关于咱们阴阳水的事吗?走吧,咱们回院子,娘讲给你听。”
白翛然重重点了下头,揉了把眼,随周稔黛一同往客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