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梁夫人被供奉在这里不止有这个缘故,”沈芳弥踌躇一瞬,道,“暮姐姐应当也知道我兄长曾经结过一门亲,那位嫂嫂便是梁夫人的女儿,她的灵位也在这里了。”
“说来也巧,那位嫂嫂闺名里也嵌个暮字,倒是同暮姐姐十分有缘,”沈芳弥道,“可惜洪州时疫里同梁夫人一道没了。阿娘重诺,又钦佩梁夫人的为人,便叫阿兄办了亲事,好叫那位嫂嫂不至于沦为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
谢神筠叹息一声:“原是还有这层缘故。卫国公与陆夫人皆是重情重义之人,想来梁夫人与这位梁小娘子在天有灵,也足以安慰了。”
沈芳弥轻声说:“只是日后,家里就只有我阿兄一个人了。”
她们出去时外头飘了细雨,不凉,谢神筠提灯出门,思索着这雨大不大得起来,会不会影响明日的昏礼,还是得早做准备。
但她们来时没有带伞,谢神筠淋一淋倒无妨,沈芳弥体弱,只怕受不住。
正在檐下犹豫,雨势渐变急促,谢神筠正要让沈芳弥进屋去避一避,雨幕中却渐有游光由远及近。
沈霜野穿过雨幕,鬓发沾了些微水汽,眉峰处攒着烦躁,气势愈显沉冷,见到檐下的谢神筠与沈芳弥时才渐渐放松了些许。
“哥哥!”
丫鬟仆婢鱼贯入廊下,沈芳弥的贴身丫鬟芍药抖开带来的薄披风,便给她围上了。
沈霜野看了一眼身后的祠堂,许是知道妹妹的心思,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谢神筠道:“有劳郡主了。”
态度疏远客气,挑不出错处。
谢神筠摇头,同样是如出一辙的冷淡疏远:“侯爷客气了。”
夜幕漆黑,仆婢提灯在前,在雨中蜿蜒出一条星海,谢神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出的古怪,一行人穿庭而过,待绕过镂空花窗游廊,她忽然被人扣住腰,撞在了石壁上。
隔着漆黑夜幕和镂花青壁,沈霜野扔掉了手中的伞,俯身扳过了她的下颌,抵着她的唇瓣轻声问:“去祠堂做什么?”
谢神筠唇色鲜红,水光隐现,那气息抵着她唇缝钻进去,似乎随时都能深入。
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被沈霜野箍着不能动。
“阿昙去拜别父母。”谢神筠唇瓣微抿,道。
“我问的是你。”
“我陪她去的。”
拇指贴着她的唇缝摩挲,谢神筠的任何动作都像是在含着他的手指轻抿。
沈霜野气息灼热,开口时喉头微动,声音很沉:“我从前结的那门亲事……”
谢神筠不想听他说话,只好故作冷淡道:“跟我没关系。”
沈霜野定定看她半晌:“确实跟你我之间没有关系。”
他箍住谢神筠下颌,毫不留情地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时没有缠绵悱恻,只有强势的掠夺和索取,他堵住谢神筠的唇舌,夜雨亦被沈霜野覆下来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力道大得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谢神筠下意识地挣扎,太近了!
隔着镂空花窗,那些脚步声仿佛近在耳畔。
但她仓促间揪紧沈霜野衣衫的手指被强势打开,扣去了身后,沈霜野不仅要吻她,还要她抱他。
衣衫间的摩擦被隐藏在雨打疏竹的簌音中,随即被更深更重地淹没了。
太深了,谢神筠仰颈,被沈霜野吻了个彻底。
——
待回了沈芳弥的院子,一院子的人顿时忙碌起来。
“厨下的姜汤得吩咐尽快熬煮好送来,”沈霜野没有进妹妹的屋子,而是在廊下道,他顿了顿,又招来钟璃,“今夜落雨,诸位女官恐有不便之处,你去盯着一些。”
谢神筠回来时鞋袜湿了,随行的宫人正要去取干净的衣物,钟璃却捧了木盘进来,衣物鞋袜一应俱全。
“娘子见郡主的鞋袜湿了,恐您没有换洗的衣物,特让我送来。”
宫人知道谢神筠的性子,不会穿旁人送来的衣物,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谢神筠淡淡道:“替我谢谢沈娘子。”
钟璃便放下了衣物,恭敬退出去了。
衣物鞋袜俱是簇新,宫人伺候谢神筠换上,忍不住疑惑:“咦?这尺寸竟正合适呢。”
她听说侯府没有女眷,沈芳弥的身量又同谢神筠差了许多,还以为这衣服会不太合适,已经遣了人另外去取了,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