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钊虽奉了太子的命令,但毕竟没有接到实质性的口令,不敢当真以下犯上,只得黑着脸咬牙忍着,命两千人马原地等候。
叶长洲不急不慢地命栾清平就地煮水烹茶,无视王钊吹胡子瞪眼,硬是在官道上足足坐了半个时辰。直到王钊面如猪肝色,眼看就要忍不住爆发了,才终于听到远处有大批人马疾驰而来。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远处烟尘四起,一眼望不到头的庆安国铁骑护送着一辆普通马车,正以极快的速度赶过来。若不是马车前骑兵举着的庆安国王庭大纛,几乎没人能认出那竟然是庆安国皇帝的车驾。
看到庆安国队伍的一瞬间,王钊的脸瞬间白了一个度:他终于明白叶长洲这一路磨磨蹭蹭不肯往前走是为何——叶长洲竟然在拖时间等庆安国帝后的队伍!
他要借助庆安国人的力量一起进宫!
叶长洲进宫只能带十五名侍卫,但庆安国帝后进宫可带五百名护卫,若叶长洲真的和庆安国帝后一起进宫,那么在顺天门的伏击可不会那么顺利。而且有庆辆安国人在,太子和皇后如何好动手?常慕远夫妇会眼睁睁看着叶长洲被杀而无动于衷吗?
“坏了!”王钊心里暗骂一句,连忙叫身边士兵,低声耳语,“你速速去禀报皇后,就说常慕远绕道南门,叶长洲故意拖延时间,二人意图一起进宫。”
“诺!”士兵领命,立即飞骑往坞原城方向而去。
那边叶长洲和薛凌云见常慕远队伍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叶长洲立即站起来,遥遥冲着庆安国队伍挥手,脸上神情瞬间轻松了。
看着庆安国人越来越近,薛凌云抱着胳膊笑道:“昨夜我飞骑去见他们夫妇,本以为他们起码还得一个时辰才能赶来,没想到来得这样早,看来他们是一路飞奔,没有停歇过。”
望着风尘仆仆而来的庆安国人,叶长洲心绪激荡地道:“庆安国陛下是个可靠之人,许久未见,我真有些想念当初和他在庆安国并肩作战的日子。”
薛凌云满眼笑意,道:“放心,很快又可以恣意畅快一起作战了。”
庆安国人径直到达王钊队伍后面,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架势,吓得队伍后面的士兵不知所措,想举刀抗击,却又没得到命令;不抗击的话,岂不是眼睁睁等着被庆安国铁骑碾压?
正当他们犹疑惊惧之际,庆安国铁骑却突然改变方向,径直从大盛士兵身旁掠过,激起的风沙顿时迷了人的眼睛。大盛士兵们顿时纷纷让道,连忙往旁边避让,让庆安国铁骑从旁边过去。
王钊脸色铁青,恼怒于庆安国人的无理,恶狠狠盯着庆安国人,直到最前面的轻骑马车快到面前时,他才假装不认识庆安国人,大喝一声:“何人如此狂妄!速速下马来,否则本将格杀勿论!”
他径直站在马车前,用身躯挡住马车的去路,如果马车继续往前不减速,那他将很快变成铁蹄下的亡魂。
叶长洲和薛凌云脸色顿时剧变,没想到王钊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如果常慕远还没进坞原就杀了大盛将领,只怕袁氏和叶伯崇会因此小题大做。
兄妹再重逢
就在二人惊愕之际,马车距离王钊已不足三丈远。眼看他就要血溅当场,拉马车的马突然急刹。
由于方才冲刺太快,现在又突然急刹,马蹄在地上划出四道深痕,马儿“咴咴”惊叫着,前蹄高高扬起,直到王钊身前三尺处才终于刹住。
王钊吓得脸色土黄,惊恐不已地望着眼前喘息不已的骏马,尚未反应过来,就被马儿喷了一脸口水。
王钊惊魂未定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听到马车上一个女子用汉话尖声怒骂:“不要命了么?连本公主的马车你也敢拦!”
人未现身先闻其声,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撩开马车帘,冲王钊就是一顿怒骂。她杏眼圆脸,柳眉倒竖,俊俏的面容满是怒气,正是叶文月。常慕远撩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没有理会呆若木鸡的王钊,径直张开双臂朝叶长洲跑去,边跑边高兴地大喊:“哈哈哈小舅爷,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叶长洲和薛凌云快步迎过去,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常慕远称兄道弟,二人同时向他行君臣跪拜大礼:“臣拜见陛下!”
常慕远一愣,随即洒脱地“哈哈哈”一笑,伸出双手将二人同时搀扶起来:“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叶文月也下马车。她看着叶长洲,眼圈不由自主就红了,瘪了瘪嘴冲过去抱着叶长洲哽咽道:“皇兄!我好想你!”
突然被叶文月冲进怀里,叶长洲心中也万分酸楚,兄妹二人才几个月不见,却恍如隔世。他也双眼湿润,轻拍着叶文月的背低声道:“好了,都是做皇后的人了,还哭鼻子……”
看着他们兄妹二人重逢,常慕远满脸都是宠溺的笑,转头对薛凌云道:“凌云兄,我没有来晚吧?”
“没有,陛下来得正合适。”薛凌云冲常慕远抱拳一礼,笑道,“方才殿下还说,许久没有跟陛下并肩作战,甚是想念。”
“我和月儿也想你们得紧。”他转头看着身后被冷落一旁、面如土色,想怒不敢怒的王钊,笑道,“这位兄弟,方才对不住了,我和月儿想早点见到你们十六殿下,所以才一路狂奔,没吓到你吧?”
王钊本就一肚子火,现在又无故被吓了一跳,还被喷了一脸口水,正怒火中烧。可他再如何是太子亲信,也不过是臣下,如今庆安国皇帝亲自跟他道歉,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敢不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