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南眯起双眼,有气无力道:“谷梁国君亲至,自然比不得您光鲜。”
谷梁见海坐在屋内唯一的那把凳子上,啧了好几声:“谢将军,你如今都是孤的阶下囚了,怎么还那么嘴硬啊?”
懒得理会他,谢征南继续闭目养神。
“你就不好奇,为何会落在孤的手中?”谷梁见海似乎很想在谢征南脸上看到有求于他的表情,这会令他感到十分爽快。
“有何好奇?纵使当时我不理解文统领的所作所为,清醒这许久,还有何不懂?”
“哦?说来听听。”
“不是每个人都如同谢氏一族忠诚坚定,只要利益足够,有什么是不能谈的?我只是没想到,文统领宁愿与敌国的国君合作,也要对我下手。”
谷梁见海哈哈大笑:“你们北恒的臣民本就是这类人,有什么想不到的。他是奚氏的旁支,对你们谢家的恨甚至超过了对我们谷梁的恨,可笑得很。”
谢征南道:“你许给他的承诺难道就只是杀了我?”
谷梁见海摊摊手,反问道:“这还不够吗?”
“那真是我的荣幸。”谢征南说完,又闭上了双眼。
“你就不怕孤现在就杀了你?”
“我若死,便再无人能解答你想问的问题,所以,悉听尊便。”
谷梁见海微微皱起眉头,他早就知道阿淇的消息是有人刻意散播出来的,便将计就计想要找出幕后之人,但他最重要的目标还是找到阿淇的下落。
“你若将有关阿淇的事全都告诉孤,孤便饶你不死。”
谢征南冷笑道:“大名鼎鼎的谷梁国君居然是一位自诩深情的情种,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到底说不说?”谷梁见海站起身来,冷漠地说道。
“说,为何不说?”谢征南竭力忍着疼痛,跟谷梁见海谈起了条件:“但我的性命全系于你的一句话,这般不安稳,我要如何说?”
谷梁见海道:“难道你还有别的选择?你若是不说,孤现在就杀了你,你若说了,或许孤会放了你。除了赌一赌孤的慈悲,谢将军,你没有第二条路了。”
“当然有。”谢征南额头冒出几滴汗水,他道:“除了赌你的慈悲,还能赌你的执念啊。”
“谢征南!”
“你愿意冒险进入北恒,这就证明那位阿淇在你心中地位斐然,纵使爱这个词不便考究,但执念早就在你心中形成。杀我对你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你又何必留我性命到如今。”
谷梁见海突然上前,一把掐住谢征南的脖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谢将军,你最好告诉孤所有的一切,否则,孤一定会让你后悔。”
谢征南咳嗽两声,虚弱地说道:“我们做个交易。你放我离去,我自会将阿淇的下落奉上。”
“孤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耗着也是耗着,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我伤重不治而亡,阿淇的下落自然会随我一同消失。若你放我离去,对你不会造成任何损失,甚至以你的算计谋略,再抓我一次也不是难事。”
谷梁见海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你确定愿意将阿淇的下落告知于孤?”
谢征南倏然笑了一下,“阿淇与我非亲非故,我有何理由隐瞒?谷梁见海,你何不赌一赌?就赌我的确是一个看重承诺的人。”
“好,孤如你所愿。巡盟山下北侧,等你派人来信。”
很快,屋子里进来了两个身形健壮的男人,他们解开捆缚住谢征南手腕脚腕的锁链,随后掏出一个黑色布袋套到谢征南头上,将他一把扛起带出了屋子。
七拐八拐似乎穿过了好几处通道,又直行了约莫半刻钟,谢征南的头套才被取下。
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谢征南努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一条略显湍急的河流,他正躺在岸边的乱石滩上,血迹顺着纱布渗出,滴到石缝间的水里,晕出朵朵鲜红。
将谢征南扔在此处的谷梁见海下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荒郊野外的他又受了伤,若不自救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他得站起来,他得去寻觅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