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痛楚让许靖忠一时间昏头转向,脑袋嗡嗡直响,但仍咬牙隐忍,握紧手中的镣铐,挺胸向前。
那千户没想到居然碰上个硬茬子,更是激起了他的怒气,鞭子再次劈头盖脸地抽了过来,眨眼间就在在许靖忠身上留下了三四道伤口。
周围百姓见状,不忍直视,更有人跪地帮忙说情。
那千户冷冷道:“一个小小的县官,竟敢教训我们这些拿命给你们换好日子的人,今天老子就教你做人。”
说着又连抽了几鞭子,许靖忠痛得不能自已,步子踉跄被自己绊倒在地。
但仍咬牙撑着站了起来,继续朝千户走去。
百姓急都急哭,喊道:“大人,您就别犟了,算了吧,草民知道您心里是为咱们好就够了——”
许靖忠口中喘着粗气,道:“不成,我来之前,陛下亲口对我说了……让我务必要做一个好官,爱惜百姓……惩恶扬善,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后退一步!”
说着,继续踉踉跄跄向前。
千户冷笑一声,眼底闪过嗜血的光,手中的鞭子也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到许靖忠的身上。
周围的观众也吓得闭上了眼睛。
许靖忠咬着牙,死死盯着眼前那人,不躲不闪,只是预想中的鞭子却迟迟没有落下来,他抬头一看,原本应该落下来的鞭子却被一只修长的手给紧紧拽住。
千户见手中鞭子纹丝不动,转头一看,是个容貌俊美的不速之客,火气上涨,一把抽回自己的鞭子,口中骂骂咧咧道:“又来个不长眼睛的,莫非也是想尝尝本千户的鞭子。”
说着鞭子卷起,向来人狠狠抽去。
“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身子灵活一闪,随着利刃出鞘的声音,白光闪过,随即一道凌厉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子。
“我的手——啊——我的手——”男人原本握着鞭子的右手,此时正躺在草丛里。
“作为一名士兵,不遵守军纪,擅离职守,擅闯
民宅,看你衣衫不整的样子,想来是把村子当成你的后宫了吧,今日就算杀了你,也是死有余辜。”
“你——你知道我是何人吗,你居然敢削了我的手!你给我等着,我定要你不得好死。”千户痛得大骂,说着转头就吩咐手下去喊人。
“喊人?我倒是不怕,就算今日是许牧通在这个村子里犯下你这等恶事,我也照样要把他的手给砍下来,来人,这村子里的所有官兵都拿下,一个不许放走,送到谷城县,由谷城县县令亲自审问定罪。”
追随而来的护卫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这群士兵尽数拿下。
千户看着眼前的人,听到对方居然没将许牧通放在眼里,惊恐得瞪大了眼睛,断了的那只手臂对着她的方向:“你——你是何人?”
而一旁的许靖忠终于缓过神来,捂着胳膊忍着痛上前,屈膝下跪道:“大人,是我无能——”
秋梦期忙一把将他扶起道:“忠儿,你没有无能,你比我想象的要勇敢,越国有你这样官员,是百姓的福气,军中纪律没有执行到位,这一方面确实是我和陛下的疏忽,等明日我回荆州,必将此事禀报陛下,但茶庵村的这件事,就看你的表现了。”
许靖忠一脸坚毅,道:“大人放心,这件事发生在我谷城县,忠儿就算肝脑涂地,也要还茶庵村百姓一个公道。”
“你办事我当然放心,不过眼下你身子这个状况,我还是留下来陪你一起处理。”
许靖忠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大人,此事非同小可,您还是先回去禀报陛下,谷城县的事,我必定能办好。”
秋梦期有些不放心,还想再说,许靖忠道:“还是大人觉得我办事不力,仍不能独当一面?”
秋梦期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担心你身上的伤。”
“不碍事,区区几条鞭子,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这点都顶不住的话,那我还当什么县令,不如回家避世算了。”
秋梦期拗不过他,又看了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几名衙役道:“我给你留些人,协助你将这些犯人押回衙门。”
许靖忠脸色终于放缓,道:“多谢大人体恤。”
秋梦期点了点头,道:“村子这些可怜人,你务必查清真相,对百姓的损失做好登记,受到侵害的也要给予安抚和补偿,需要资金的,就向户部申请。”
“是!”
秋梦期本想亮出身份安抚村民的工作,但想到这是许靖忠到谷城的第一个案子,也是他树立威信的时候,她不欲喧宾夺主,还有一个是,看到这些百姓,她心里难受,总是很容易想起在濛山土匪窝里的那些景象,只是那时候施暴的是土匪,而现在施暴的人却成了她们大越国的士兵和将领,这让她很是自责,只想回去尽快和苏韵商量出一个决策,改革和严肃军纪,杜绝这样事件的发生。
“阿城,你和月儿各带一个小队留下来协助许大人做好安抚工作,一切听许大人的安排,不可擅作主张。”
两名护卫赶紧应声领命。
秋梦期这才翻身上马,带着剩下的人朝着荆州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