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也像那篇文章里的主人公一样,知道外婆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时安看过许多电视剧,听过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每一个故事中,都把死亡与恐惧联系起来。
可当真正接触的时候,时安才知道,亲人的死亡带来的不是对灵异鬼怪的恐惧,而是害怕没有她的生活。
操劳了一生的外婆在儿女孙辈的呼唤中闭上了双眼,终于不用再忍受肺部的灼痛,安详地睡去。
时安就守在旁边,攥着外婆的手,感受到温度一点点退却,逐渐变得冰凉。这双手曾经每天拉着她,像带着一个小尾巴,无论人群如何拥挤,都不会丢开豆丁大小的时小安。
“外婆,您这手镯不好看,等我以后有钱了,给你换最贵的镯子。”
“好,我等着。”
“外婆,不要再往家里买花了,阳台上已经放不下了。”
“你个小机灵,你是懒得给我往家里搬是不是?”
“嘿嘿,我搬我搬,等我今年拿了压岁钱都给你买花。”
“好,我等着。”
“安安啊,杏该成熟了,你想不想吃啊?”
“安安,核桃补脑,我给你敲好了,记得吃。”
“安安,如果可以,外婆好想看着你们长大啊。”
屋里的人暂时顾不上悲痛,手忙脚乱地给外婆换上了寿衣,将她暂时安放在了一个门板上,又在长者的指导下点上了香烛,安排小辈们守灵。
烛火昏暗,时安望着不能再触碰的身影出神,记忆的碎片一个接一个在脑海里跳跃、翻滚,涌上喉咙,模糊眼睛。
外婆下葬那天,七月的烈日烤得人眼前发晕,盛夏乡间的草木像一片墨绿色的海。
唢呐欢快,穿透耳膜。
或许是音乐真的具有感染力,在唢呐声响起的那一刻,时安终于清醒地认识到,外婆,要永远永远沉睡在这片绿色的海洋里了。
回程的汽车在山原间悠悠穿行,家人们或是这几天操办丧事的疲惫,或是沉浸在悲痛的情绪里,都没有说话。
时安望着车窗外略过的田野与村庄,突然想到了这大半个月都未曾来得及去想的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