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要设计淑嫔的,是有人利用她的计策,害得淑嫔落胎。
裴志文了然地看她一眼。“禁不起风浪、听不得事实?果然郁氏的死与你有关!你对她讲了什么?替郁氏接生的产婆,有没有得你授意、害她殒命?”
这只是猜测?还是他又掐住证据了?凤和长公主不敢确定。
她没回答,但惊疑不定的表情已经给足了答案。
突然,他放声大笑,“哈哈哈,是你,通通都是你一手谋划的!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好,值得你用尽手段非要得到?”
“我……”凤和长公主意识到了,顶梁柱即将垮下,这些年她的骄傲自负、恣意妄为,全来自于他的让步,可他再也不肯退让了……
没有裴志文、没有永安侯府,她不过是个无父无母、没有靠山的长公主,不可以……她不能失去他,不能再继续倔强下去了。
瞬间,她软化态度,跑上前抱着他的腰放声大哭。“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好吗?我只是太爱你,爱得无法控制自己,才会做出糊涂事,如今事过境迁,就算有再多懊悔也无法改变。”
“欠郁氏、欠淑嫔的,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偿还,行不行?我们忘掉过去、从头开始好吗?我发誓再不会拿那件事来威胁你,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你我还有骏恩、曦恩,为了孩子我们这个家不能散啊。”
她的家不可以散,郁氏的家就能一手破坏?她对自己怎会那么宽厚?裴志文冷冷看着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眼底浮上淡淡冷嘲。
“分家和嫁妆的事,皇上已经下达口谕,你尽快处理吧。”
见他迟迟不肯回应白己的要求,凤和长公主急了。“你不愿意吗?你宁愿死?你不怕家破人亡祸延子孙?”
“郁氏难产去世时,我就已经家破人亡了。是的,我宁愿死,反正翊恩已经长大,淑嫔也油尽灯枯没几天好活,等我死后,所有污秽都会随我而去。”
他不害怕了,也不在乎了,自己控制裴志文的最后一道符咒失去效力,他再不会任她予取予求。所以,失去筹码了对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被裴翊恩夺走,只能眼睁睁看自己失去所有……
裴志文仰头大笑往外走去,心中魔障已除,如今一身轻松。
而凤和长公主脑袋轰轰作响,如坠冰渊,这就是她强求了十几年的男人?
屋顶上,窥探者互看彼此一眼。哇咧,这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好恐怖啊……
“夫人,她又来了,撞都撞不走,她到底要怎样啊!”小雪气得直跺脚。
邵玖一笑。宋莲花想要怎样?不就是要她收回成命,放弃把暖暖带在身边教养,她想要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取得最终胜利。
但她哪来的自信呢?怎会认定自己必赢?是翊恩给的信心让她有恃无恐吗?
从窗口望出去,宋窈娘站在雪堆中间,白雪纷纷,落在她的头发、肩膀,让她的可怜阶级又更上一层。
早几天,邵玖就让人去归雁阁传话,平南侯府的规矩是——妾室不必请安、不必立规矩,只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安生过日子,想做啥就做啥,夫人绝不置喙。
这样的句型不难理解吧?但她天天来、日日出现,并且义正词严道:“规矩不可废。”
哈哈,好有趣啊,一个妾室竟和正头夫人说规矩?她只想各自安生有这么困难吗?对,她就是不愿意看见宋窈娘,不愿时刻自我提醒,她的男人必须和旁人分享。
可是这么微小的心愿,宋窈娘硬是不肯成全,逼得邵玖不得不每天好声好气把她请进门,再好声好气把她送出门。
是不是自己的作风太软弱,让宋窈娘认为她有资格认真刷存在感?
邵玖能够理解,孤灯夜影、长夜漫漫,这样的日子确实难熬,熬久了,说不定会发展出忧郁症。可——当姨娘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没有人戕害她。
“我去跟她说吧。”起身,邵玖鼓起一身气势往外走。
宋窈娘始终低着头,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直到发现身前的人影,她嘴角轻扬,自觉又赢上一回——她就不信邵玖敢对自己视而不见,毕竟她是跟在翊恩哥哥身边多年的女人。
“窈娘给夫人请安。”屈膝为礼,抬头时,她的眼睛微润,有哭过的痕迹。
“宋姨娘有事?”
宋窈娘轻蹙双眉,犹豫片刻后柔声道:“妾身知道,这种事由妾身来提并不恰当,但夫人终究年纪轻,对侯爷行事不熟悉,又刚接手中馈事宜,必定会有疏漏之处,但为了侯府和夫人的名声着想,妾身不得不给夫人提醒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