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点头,让邵玖在事件尾巴得到一点点小胜利,为这种胜利而高兴蠢到毙,但确实譲她有扳回一城的傲气,并且压缩了她的委屈。
所以她没预估错误吧,陷入妻妾斗争的她,早晚会变得面目狰狞。
御书房里满满当当站了一堆人,只有皇帝和邵丞相坐着,四周气氛低迷。
卫梓青和郁珩、裴翊恩互看彼此,不知发生什么事的三人,在看见永安侯那刻恍然大悟。
郁珩在军队中出谋划策,能顺利拿下赵国他功不可没,在卫梓鑫的极力促成下,受封忠勇伯。郁家是清流,祖父辈还有人做官,但到父亲那代,大家都忙着钻研学问去了,开书院、讲学、着书立作,很少人往仕途上走,直到郁珩考中状元,这一代才陆续有人参加科考。
郁珩低头,不得不赞邵玖一声,她那出戏确实演得很不错。
三个响头、一把眼泪、一串鼻涕,就把永安侯府的不厚道宣扬得沸沸扬扬,当然裴翊恩也是个不消停的,这几天上衙,就没少见他装出一副委屈样儿。
所有人全站在他们夫妻这边,而多事的卫梓青偏偏“偶遇”周御史,请客一顿、抒解郁闷一番,把对兄弟的不舍交代得清清楚楚,这不,事情很快就闹到皇上跟前了。
永安侯也有几分底,他抿唇、脸上不见半分表情,没人猜得到他在想什么。皇帝再看一次奏摺,被里头话本子似的叙述给惹笑了,不得不说这个周御史哪天丢了铁饭碗,还可以改行当说书人,没有通篇的义正词严、慷慨激昂,却一句句精彩绝伦、引人入胜。
净身出户?贪图嫁妆?若事情不扯到皇家颜面上,说不得皇帝还要回味再三,闲来无事当笑话讲给嫔妃们乐乐,可是奏摺里头的黑心后母是皇家长公主啊,纵使感情不深,终归也是皇家出品。
“邵相爷知道自家孙女、孙女婿认亲时发生的事吗?”
人老成精,邵丞相听到这句,他先是叹口气、然后摇摇头,满脸无奈地回答,“回禀皇上,圣旨下达那天,家里着实闹过一回。家中夫人和媳妇极力反对这门亲事,说是婆家难以相处,但婚事是皇上御赐,平南侯更是立下战功的英雄,再有想法也应出嫁,毕竟问题不在平南侯身上,而是永安侯府的水太深。
“谁知回门当天,孙女双眼红肿,百般追问下,才问出了认亲时发生的事。老夫带着长孙与平南侯在书房里谈话,侯爷倒是心平静气,只稳稳答说既是长辈的想法,就依了吧,只是往后不能回家探望父亲,又不能留下母亲嫁妆作为念想,心里多少有那么点儿不得劲。”一永安侯府这些年过得不差,怎地分个家还要闹出这等事?”皇帝问。
不得不说,凤和长公主其实很有几分本事,不管是不是仗势欺人,她确实把永安侯府的产业经营得有声有色,白她入门后,永安侯府的资产与日俱增,这也是她打死要裴翊恩净身出户的最大原因,她可不想自己挣来的浪费在继子身上。
倘若他还是过去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或者她还会多施舍个宅子,就当买下郁氏的嫁妆,面子上好看几分,可如今他发达了,连五千两都看不上眼,才会有净身出户的说法。
永安侯面沉如水。“回皇上,家中子幼女弱,微臣年事已大,怕照顾不到娇妻幼子,而长子如此才干,不需要府里扶持,才没给长子分财产。”
众人讶异,永安侯竟然没辩解,甚至连五千两银子都没提,直接认下了。
郁珩上前说话。“禀皇上,翊恩确实有本事,但这并不阻碍父母对子女公平对待,再者姑母仙逝,倘若没有亲生子女继承嫁妆,律法明文规定,郁府有资格将嫁妆追讨回来,这两天外头流言蜚语,祖父已然着手准备此事。”
皇帝冷眼看着永安侯那副窝囊样,这人办差倒是有几分本事,怎会骨头软到全听妻子的?过去不觉得怎样,连邵丞相也被说惧内呢,但是今日……却是越看越碍眼。
紧接着皇帝又想起裴曦恩,那桩事确实是老二的错,但老二为自己的错已经送了命,至于裴曦恩,难道不知女子贞节多重要,早该找条七尺白绫上吊自尽,他给县主封号,可不是为了替她增添颜面,而是提醒她做该做的事,岂料她竟不知廉耻,硬着头皮非要活下来……想到这个,他心情更怀了。
邵丞相苦口婆心道:“永安侯,我家孙女婿倒也没贪图裴家一针一线,只不过当时义愤填膺、话赶话做出傻事,你这个当父亲的怎能不阻止?眼睁睁看着他把亲母的牌位带走,还令他此生不得踏进永安侯府一步。这已经不是净身出户而是除籍呐,难道正妻已死,你还要与她和离?就不担心黄泉路上有何颜面相见?糊涂啊……真是太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