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要看好久了,”南祁开玩笑的说,“我还有很多故事没有给你讲。”
南来拍了拍怀里的书,弯了弯眼:“不怕,我看书很快的,你别看我每天都很忙,但如果我奶奶让我出去干活儿,我就能偷偷把书带出去看,这样就会有很多时间看书了。”
说话的空挡,吸入了太多的凉气,南来又咳嗽的停不下来。
她捂着胸口,将脸别到一边,努力抑制着这种感觉。过了一会儿,咳嗽终于停了下来,她满脸通红,抬头对上南祁担忧的眼神,不好意思的说:“我感冒还没太好,就是有时候会有点咳嗽。”
南祁问她:“没吃药么?”
南来丧着脸小声的叹了口气,抬起脸时又笑着说:“我前两天看病已经花了很多钱了,不好意思让我奶奶再去给我拿药了,我多喝点热水,应该过几天就好了。”
“哦,对了,这个还给你。”南来想起来,从兜里掏出铭牌递过去。
前两天南祁把这个东西给她后,她一直在兜里装着,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再见他一定把这个东西还回去。
他说这个东西能象征他的身份,守护着他,那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能拿走呢?
借着皑皑白雪反射出来淡淡的光,南祁看清楚她递过来的东西,他给推了回去:“这个是给你的,你拿着吧。”
“可是,你把它给了我,你怎么办?”南来摇了摇头继续说,“我还是不要了,这样不好,本来就是因为我连累你的,我不能再要你这个东西。”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南祁越过她看向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大山说,“你先帮我保存着,等到有一天,我们离开了这里,你再还给我,可以么?”
南来看着他,他的头发好像才刚刚剪过的样子,看起来长短不一,能看出来给他剪头发的人水平一定不怎么样。不过即使他的发型很丑,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好看。
他往远方看,眼睛黑漆漆的,神情很淡,思绪有些飘,像是在怀念。
南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静静的说:“我相信你能很快离开这里的。”
南祁转过来脸,看着她问:“那你呢?”
南来低着头看着她打着补丁的棉鞋不说话。
那她呢?南来也不知道,她很迷茫,她这辈子究竟能不能离开这里。她贫穷,她被束缚,奶奶上次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只要她不死,她这辈子也别离开小南村。
“说实话…南祁,我真的不知道我能不能离开这里,虽然我真的很想很想离开,但我的家在这里,离开了这里,我就没有地方去了。”沉默了很久,南来轻声说,“我跟你不一样,你在山外有家人,你的家人很希望你能回家,我也很希望你能回到真正的家。但是没有人在等我,你知道么?就是我很希望能有亲人真正的期盼我能回家。我其实很想去找我妈妈,可是我不知道我妈妈在哪里,也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我想去找她,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山风很凉,卷着雪花扬在空中,呼呼的吹。天还是阴的,头顶上依稀能看见飘过的乌云。
南祁突然觉得有些悲伤,从心头涌上来的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悲伤,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悲伤存在,为什么明明有的人什么也没做错,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在他以往的生活里,所有跟他同样年纪的人都在无忧无虑的活着,不必担忧因为言语或行为有哪点出错而遭到家人的谩骂或毒打,不必因为贫穷和生存而发愁,他们所考虑所担心的只有每次的考试成绩。不过即使是成绩不好遭到家人指责,也不会像如此这般被残暴的对待。
即使他来到这里,经常性被他名义上的爸爸所毒打,但他好歹还能获得名义上奶奶的爱,即便这种爱是虚假的。但南来没有,她一次都没有被她的家人所爱,哪怕是一次。
在南来奶奶的叫骂声中,南祁离开了。他回到了家,张奶奶迎了过来,关心的问他去哪了,又给他端了热水让他洗脸洗脚。
头顶的灯泡发着昏暗的光,南祁看着家中破旧的家具,他有些恍惚。他被张奶奶拽着坐在了凳子上,热水放在他脚边的时候,他难得的抬起了头,看着张奶奶的眼睛问她:
“奶奶,你有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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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千千万万遍——《追风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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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奶奶先是一愣,随后上下打量着他防备的问:“你问这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