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周郢用拇指按住了唇。
“无需担心,到时候自有办法。”
他低下头,唇贴上去,静妃闭上眼,等待着那枚遗失了许多年的吻。
可双唇还有一寸的时候,周郢忽然抓住胸口“呃”了一声,紧接着在静妃惊愕的目光中,吐出一口黑血,一头栽倒在地。
???父子
尘烟退去,万籁俱寂。
密室停止了震动,大地不再龟裂,静归在空中翻滚,头复而朝上,身体慢慢下落,脚踩到林觉面前的一块不过半尺宽的地上,稳稳落地。
他的个子和林觉差不多,平视林觉的双眼如清澈平静的湖水。
“父亲,我做到了。”静归说。
顷刻间,密室里除了林觉之外所有还稳稳站在地上的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甄如意的双目更是如两柄锋利的匕首剜在静归脸上。
他质问道:“林觉是你父亲?”
静归略略侧过脸看甄如意,一抹淡淡的笑意从嘴角漾开,如水波一般荡在甄如意心头。
“是。”
甄如意可没有静归那么淡定甚至欢喜,皱眉问:“林觉家不是被西厂灭门了么?株连九族的罪,连一只猫狗都不会放过,怎么会还留下你这么一个儿子?难道——”甄如意突然有了想法,恍然大悟道,“——你是林觉一夜风流留下的逃生子!”
紧接着,甄如意的脑袋上就挨了林觉骷髅手的一巴掌。
“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么?”林觉不满道,“我从来不做此等败坏门风之事。”
“妈个巴子!”甄如意愤怒地骂了一句脏,后退了两步,“你连叛——”
林觉上下牙床互相磨了磨。
甄如意将“国”字吞了回去,毕竟此前种种都已证明,林觉并没有叛国,一切都是周郢的阴谋。
静归微微一笑,道:“我并非父亲的逃生子,乃是父亲的妾室所生。林家灭门当夜,生母诞下我之后,自知逃无可逃,又不想叫西厂的人发现曾诞下孩子,便投入了火海中。生母自尽而亡之前,将我交给了林府的一个下人河伯,河伯带着我从狗洞逃走,我这个林家唯一的血脉才得以保留下来。”
甄如意听着,发觉了一丝不对:“林家的妾室怀上了孩子,西厂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西厂的手段和作派,甄如意是清楚得很的,凶狠,毒辣,若要灭门,便是一只蚂蚁都不会放过,更遑论叛国贼的血脉。若不是当年西厂风头太大,威胁到了皇权,被皇上命令锦衣卫和御林军一同抄了家,今日哪有他内厂的份。
对于甄如意的疑问,静归道:“父亲叛国的消息被送回京中时,我生母才怀上我不过三个月。督公也当知道,女子孕期不过三个月,是不会对外说出的,哪怕西厂注意到有大夫进出林府,也当是寻常看病而已。而父亲叛国的消息传入京城中后,林家主母自然知道林家前途不妙,更是不会将此事说出去,想尽办法隐藏所有消息。女子衣裙宽大,西厂的人就算再怎么盯着,哪怕是足月,也不容易看出女子怀孕,除非西厂已经大胆到偷看女子沐浴更衣。”
甄如意嘴角抽动几下:“据我所知,西厂的人并没有偷窥女子沐浴更衣的癖好。他们不过是眼线,还不至于做流氓。但从林觉叛国的消息送入京城后四个月不到就被诛了九族,难不成你七个月不到就出生了?”
静归颔首:“所以河伯将我带出林府,将我养活养大,可是很不容易的呢。”
甄如意冷笑一声,讽刺道:“原来老天爷不让林家断了血脉,就是为了让你今天能站在这里跟我胡说八道。”
静归啧了一声,有些娇嗔道:“督公怎能说我在胡说八道呢?我的话,句句属实。”
甄如意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腰板,虽然比静归矮,却是站出了居高临下的气势,道:“那么我问你,你如何证明你就是林觉的血脉?若你们的一唱一和,不过是做戏蒙蔽我呢?”
“这个简单。”
静归答着,跳到甄如意和林觉站的那块地上,动作轻轻巧巧,如蜻蜓点水。
有些挤了,甄如意后退一步,紧接着就被静归抓住了胳膊。
“你再后退一步,就要摔下去了。”静归道。
甄如意挑眉:“若我真的掉下去,你不会救我?”
“会。但救人总是很累的。”
甄如意哼了一声,站好后甩开静归的手:“那还真是不劳烦静归道长了。”
“福生无量天尊。”
静归念叨一句,接着手按在林觉手里长刀的刀刃上,深吸一口气后,猛的地一划,血瞬间染红了银灰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