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忆起当日受伤昏迷前的事情后,我便反复推敲了好几回王严终的动机,总觉得他当着我的面说的那番话很怪异,有种割裂般的违和。
虽然他表现出的对获取权势的狂热的确不作伪,但,他要是真的将权势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甚至不惜为此去犯灭九族之大罪的话,当年父皇在他与李仑韬之间选主帅时,他为何要主动放弃机会,自愿低李仑韬一级呢?
若说人会变,那倒也勉强能理解,只是这样的改变太突兀了,不免让人觉得生硬得很。
“……”
思虑间,我们绕开冰鬼,找到了正带着候卫军与蛮族酣战的陆听。
他迅速解决掉身边的几人,潦草地抹了一把脸上沾到的血迹便朝我们这儿赶了过来,语速很快地禀报道,“圣上,臣方才听到蛮人在喊什么圣子殿下,似乎他们的圣子也在这里。”
我冷笑一声,“不错,省得去找了,一会寻个机会杀了他。”
阿苕前几日就已经从梦中醒来,虽然有人照看着他,没叫他不吃不喝直接睡死过去,但脱离梦境后他的情况还是很虚弱。
想来圣子那边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阿蓬?”陆听眼尖地认出了自己给小孩扎的揪揪,见他浑身青白,连忙问,“他怎么了?”
“死了。”我沉声道。
陆听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沉默地从腰侧摸出了一把黄纸钱,轻轻塞到了小孩的怀里。
许是因为很多士兵的亲人都在极寒天灾之中遇了难,这次出来的侯卫军们,几乎人人都在身上装了点纸钱为自己准备着,以防走后连个悼念的都没有,入了底下都不好过。
陆听也顺势随便装了点,没想到竟在此先给阿蓬用上了。
他为阿蓬拢了拢衣领,无言转身,重新投入了激烈的交战之中。
有金乌石剑在手,蛮人让冰鬼阻拦外袭的算计瞬间破灭,侯卫军势如破竹般在敌军中破开了一条裂隙,直冲向了玉城紧闭着的城门。而他们的圣子,就坐在城门外不远处的轿辇之上。
挺年轻,脸色很苍白,看起来蛮虚弱的。
好杀。
我眯着眼仔细端详着那家伙的容貌,他的眉眼间与来令家打秋风的旁支族人还真有些相像。
许是发现了我不加掩饰的打量,那圣子高傲地扬了扬下巴,示意身边的侍从附耳过去,让他高声与我转述。
“中原的圣上与传闻中的一样仁慈,连无关紧要的玉城中人都不愿舍弃。”
我对这些言语上的刺激早已无感,手起刀落,将对面停下来认真听圣子说话的蛮族士兵迅速斩杀。
血液飞溅,我毫不重视的态度让受惯了迎合的圣子觉得自己被怠慢了,面色顿时落了下来,瞧着有些不虞。
但他看到了被绣衣抱在怀中护着的阿蓬的尸体,忽而心情好了很多,甚至咧嘴高兴地笑了起来。
“呀,那位不是中原圣上认下的义弟吗,怎么看起来好像死了呀?”
“哦对,五王爷的事情似乎还没传到京城呢……中原的圣上,一下子失去两个弟弟的滋味可不好受,您还好吗?”
我提刀的动作一顿,转头问身侧的闵言道,“皇弟他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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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酒消愁悲别离
闵言小幅度摇了摇头,“封地暂时没有绣衣的探子,那里自数月前起便已许音讯全无了。”
如今失去音讯的城池不止这一处,闵言忙于京城内的事务和与蛮人之间的较量也没空去探寻太多,故而他对此并不清楚。
我握着长剑的手攥紧了几分,目光从圣子的脸上掠过,落在了周遭的蛮人身上,杀意尽显。
圣子笑容张扬,开口说了句什么,而后轻轻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示意他再次传话。
“说起来,血脉可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啊,您有一副慈悲心肠,您的同胞弟弟竟然也有,不愧是同父同母的亲人,连纯善的品性也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