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圆礼冲他龇了龇牙,径自绕过他,跑灶台那处瞧饭了。
徐偈紧随着走进,见两人关系不睦,诧异道:“这是怎么了?”
赵章没从章圆礼那里换来好脸,干脆伸手在徐偈额头狠狠一点,“我能怎么?我一个坤泽,能把他怎么?”说罢收手拢袖,施施然走了。
徒留被戳红了额头的徐偈二丈和尚摸不着脑:我也没问他这个啊?
老板娘又特特给两人治了一桌好菜,章圆礼和徐偈五日没见,更觉亲切,两个人贴在一处嘀嘀咕咕,饭没吃多少,话说了一车。两个人磨磨蹭蹭吃完饭,徐偈道:“歇够了咱们就上路?”
章圆礼眼珠子一转,他在这里五日都清清静静,想必跟母亲的抓捕队伍正好错过了,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赶路的。于是章圆礼往徐偈身上一歪,“咱们再到处玩玩吧?”
徐偈笑了,“可花灯还有三日就到了。”
章圆礼连忙坐直身体,“今天已经七月十二了?”
徐偈点点头。
“那不行,那别玩了,咱们得去开封看花灯!咱们就那一匹马脚程太慢了,先去买匹好马。”
,“你这几日不肯见我,我早都置办好了。”
章圆礼杏眼一亮,“你都买了些什么?”
徐偈偏头看着他,“桃干、杏脯、渍梅,还有零零总总我不认识的,能给你买的,我都买了。”
章圆礼傻傻笑了一下,“徐偈你真贴心。”
徐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咱们走吧?”
饭毕,徐偈进屋收拾行李,章圆礼前往火房跟老板娘辞别。临走前,正巧见到赵章提着水桶从院外进来,两厢撞了正着,章圆礼冲赵章做了个鬼脸,与徐偈一道翻身上了马。
赵章大度,冲二人挥了挥手,待二人走远,才对老板娘感慨:“阿姊,还是少年情意浓。”
这一路上,章圆礼未再生别的主意,眼看七月十五日近,章圆礼心里惦念着开封花灯,路上也不赏玩,只带着徐偈闷头赶路。
过了宋州,路过数个村镇,下座城池便是开封。二人紧赶慢赶,终在七月十五当日,临近了开封城。
城墙遥而未见,章圆礼已催起了马。
“快快快,进了城,我们先眯一觉,晚上好出来玩。”
徐偈策马跟在后面,“那灯会都有什么?惹你这般心焦?”
“那多了!花灯盈河,迢迢十里,坊市皆彩,繁光缀天。管弦满沸,袖舞连连,插花呼酒,灯火长明。”章圆礼一扬马鞭,得意道:“这一夜,我们晋国的开封,天不见星,水不见月。”
徐偈将马与章圆礼并肩,“七月十五不是悼亡节吗?缘何你们晋国竟过得这般热闹?此等盛世,又为何不在京城?”
“我们沙陀人本来就学不来你们的弯弯绕绕,自然不像你们死板。晋国的灯节原本是在京城的,起先确实是为了悼亡,可商人逐利嘛,水里的河灯既放了,岸上的花灯也就跟着扎了,各色小食、沽酒的、杂耍的、卖唱的,也就都跟着来了。元宵虽热闹,到底在冬日,夏日的热闹怎么办?就借着七月十五这个由头,再热闹一场。后来我那皇帝表哥觉得皇城脚下这般胡闹不吉利,又不忍扫了百姓的兴,灯节就迁到了一城之隔的开封。”
“民风开放,政令自由,怪道连我父皇都惦念多年,听起来确实令人神往。”
“那可是。今夜是不宵禁的,彻夜的灯,彻夜的玩闹,只有倦极方归的,没有不尽兴的。”章圆礼看向徐偈,“咱们玩一夜?”
徐偈笑道:“怕你困。”
“你才困。”
“先前是谁几次说要玩,结果次次都先睡着了?”
“我哪有?”
“咱们在江边烤鱼,是你先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