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终,徐偈只是拿自己滚烫的额头贴了贴章圆礼汗津津的额发。
“好了,快坐好吧,不然真摸不到鱼了。”
额前的麻痒钻进了章圆礼的心里,他成功被慰藉了个妥帖,重新窝回徐偈怀中,把那只方才忘干净的伤脚重新飘起,笑嘻嘻道:“快走吧。”
两人不徐不疾地驶离官道,向着河边闲适行去。
而朱邪鹏的追捕队伍,在文书交涉后将城门轰然开启,飞扬的马蹄奔满了官道,直奔至镇上,惊得尘埃四散,犬吠盈天,百余人霎时将小镇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他俩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朱邪鹏急得青筋直跳,“他俩这是要连夜出逃!?”
而后一声令下,乌压压的队伍火烧眉毛般向下一个镇追去。
就这样,待他二人兜着鱼晃到镇上,朱邪鹏队伍音尘已绝,唯剩夕阳残照,绿柳拂波,好一派安详景致。
小镇清幽,日头一落,青石路上便没了行人,散落的屋舍上了炊烟,章圆礼闻着家家户户飘来的烟火味,肚子饿得咕咕叫。
等找到客舍,章圆礼叫徐偈抱下马,不等站稳,就兜着鱼单脚蹦进了火房。
所幸老板娘极善厨艺。将鲜鱼煎黄捣碎,以沸水环击,待汤色奶白,细肉化进汤中,往盆中一倒,锅底残渣鱼刺滤了干净,再撒上一点葱花,鲜浓的鱼汤便在盆中滚着沸上了桌。
章圆礼爱吃鱼,也爱喝鱼汤,火急火燎地给自己盛了一碗,徐偈想替他舀,竟一时没插上手。
章圆礼舀了自己的,又干脆给徐偈也舀上,拿起小勺吹了起来。
待入了口,章圆礼眯着眼长长喟叹了一声。
徐偈笑道:“怎么饿成这样?”
“本来只有五分饿,回来的路上想到能喝鱼汤,就成十分饿了。”
徐偈笑道:“我不知你爱喝鱼汤。”
“我自小爱喝。”章圆礼又喝了一口,“我瞧你是旱鸭子,你们虞国不会水系不丰吧?”
徐偈失笑:“怎么可能没有河流?只不过或湍急,或曲狭,漕运不兴罢了。你想吃河鲜野味,都有的。”
章圆礼咂了下嘴,“我们运河平坦宽阔,鱼肉也松软肥美,但我听闻激流中的鱼身体细长,紧实滑嫩,是运河里的鱼不能比的,到时候给我弄来吃。”
徐偈给他满上鱼汤,“好。”
正吃着,老板娘又端上来新烤的肉囊,肉香滋溜钻进了章圆礼的鼻,他笑弯了眼,“肉饼配鱼羹,老板娘你着实不辜负美食。”
老板娘掩口笑:“我不过瞧你饿,给你上点扎实的。”
章圆礼是真饿,鱼汤哪能饱腹,当即惬意地吃了起来。
夏日喝汤,最易出汗,章圆礼吃了一头汗,干脆解了外衫,挽起衣袖,叫两只莹白小臂在细微的晚风中晃动。
夏日本就衫薄,章圆礼畏热,更比别人穿的清凉些,此刻除了外衫,纤薄的中衣贴在少年身上,像细瘦的柳条,又柔又韧。
章圆礼粘人,先前并未对坐,而是沿低矮的四方小桌,一边一个相邻而坐。章圆礼吃得兴起,那热气腾腾的身躯挨着徐偈,直热得徐偈也出了细密的汗。
徐偈自小教条,不惯宽衣松袍,浓夏仍衣衫齐整,章圆礼瞧他额间细汗,一心疼,伸手就去解他衣衫。
“快脱了吧,瞧把你热的。”
坦荡的手摸上紧绷的身躯,徐偈一把握住,“先吃饭,我不热。”
“你都冒汗了。”
章圆礼突然凑近来闻了闻。
徐偈身体一僵,“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