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偈轻咳一声,将手作拳挡在唇边,低下头,半晌,泄出一星半点的笑声。
“哎你笑什么!”章圆礼伸手将他一推,徐偈向后一仰,那张憋笑的脸露了出来,章圆礼原本还板着脸瞪他,见他那样,也不知怎的,也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紧接着,便越笑越大声,章圆礼笑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道:“没劲儿了,地上怎么这么湿?”
徐偈递过一只手,将他拉了起来,两人往后一瞧,果真沾了一头一身的泥。
于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章圆礼低头一瞧,“哪来这么多水?”
“你刚上岸的时候在那里呆过。”
章圆礼扯了扯头发,不期然摸了一手泥,挣动间,几缕头发带到了前面,在他脸上蹭了点泥。
徐偈笑道:“好了,我们快去找地方借宿吧,这一身泥可不——”
却忽然顿住。
“怎么了?”章圆礼见徐偈盯着自己的脸,莫名道。
“你的脸……”
章圆礼这才想起,自己的这张易容面具只怕泡水久了,露了端倪。他赶忙抚上脸颊,面具果真在边缘处卷了边。
要说这面具,是他师父李怀义的杰作,据他吹擂水火不侵,若无药水便是死了也摘不下来。
他刚出水时还觉面具服帖,现在面具半干,反而起了皮。
这面具若是硬扯,自己的皮肤非红不可。
章圆礼连忙蹲到河边,将手洗净,掬起水一点点往脸上敷去。
“你……是易容?”
“对啊!”章圆礼头也不回,声音似浸了水,莫名地含混不清。
篝火噼啪地燃着,河心的船靠了岸,不知和军队交涉了什么。
渐渐的,军队、船只皆已远去,一切归于沉寂,只剩下身后的篝火,和身前那人摆弄的哗哗水声。
“很难卸吗?”徐偈道。
“太难扯了,疼死我了,我腿都蹲麻了!”
章圆礼将易容面具往水里一丢,回过了身。
作者有话说:
卸下易容咯
章圆礼回过了身。
发梢扬起了水珠,晶莹的,消失在暗黑中。
火光映到了他的脸上。
映得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若星垂,若日升。
徐偈从来不知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这样漂亮。
好似世间所有的光华灿烂,都汇聚于此。
明亮的像太阳。
徐偈莫名升起了这个念头,甚至在看清他容貌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