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少主。”
伙计走了,陈谊仍然低头写着什么。
“他如此赤忱待你,为你出头,你怎么能如此冷漠。”陈昭倒不是真为谢识之不平,只是不服自己明明比陈谊更爱、更关心谢识之,却不被选择。
“…”陈谊终于抬眸看了陈昭一眼,“你长得很好看。冰清玉洁、气质出众。”
“那、那当然。”陈昭猝不及防,脸有些红。
“金饰不适合你,尤其是这种牡丹花的样式。太老气了。”陈谊伸手,正了正陈昭头上的金簪,她没有拒绝。
“李家最近出了一批南珠制成的头面,李文岐说要给陈织云送去,我觉得不合适。”陈谊看着她,“你有兴趣吗?”
“啊?”陈昭还没有反应过来,唇角却已经出现了笑意。
李家给陈织云送首饰这件事,温都上下谁都知道,谁不羡慕。关键不在于那么一两套璀璨的衣服首饰,而在于被认为容色一绝,被认为是同龄女子会效仿和追随的人。在赏花会闲谈的时候,有姐妹亲口说愿意倒贴钱让李家送,陈昭虽不以为然,总归不能免俗。
“你可别想收买我。”
“只是单纯出于利益考量。你长得很好看,气质也很好。一定能吸引人。”陈谊将笔递给她,“你若不信我,这地址可以不写。”
陈昭警惕地看了一眼陈谊递过来的纸张,那是一张没填完的申请单,扼要地写着首饰的基本信息,空着的地方是地址和时间。
也就是说,陈昭可以让李家在她设宴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送过来。
陈昭努力压下嘴角。语气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们是情敌。你这是干嘛。”
“我没有情敌,只有商业上的竞争对手。”陈谊将笔放落,看着她,认真地说,“你一口一句控诉我冷血无情,不去看谢识之。可我与他不能在一起,冒着事业受损的危险去看他,只是让我们的关系更加纠缠不清。谭京不是空手去,他和李文岐带着李家价值千两左右的谢礼去。这才是最体面的做法。”
“可那是谢识之,你怎么忍心。”
“世间安得双全法。我是个俗人。我愿意日日夜夜用银票擦眼泪,在一个又一个的英俊少年中寻找挚爱的痕迹,让他们为我端茶倒水起舞奏乐。在爱而不得的遗憾和后悔中度过余生。我一定要成为李家最年轻的家主。”陈谊从袖子中拿出印章,印在单子上,折好后递给陈昭,“你若依旧防我,可以转赠给其他人。”
她呆呆地双手接过那纸单子,直到陈谊走后也没想出一个字来。
宫里。听完陈昭的复述,庄怀双似乎愣了一瞬。陈景、李宣寐、庄榕三个情种,居然生养出了个这么现实的人。
“母后。陈文灿是个比谢识之更好的盟友。”陈昭握着庄怀双的手,“讨好谢识之,不如讨好陈文灿。”
庄怀双的眉头狠狠皱起。她是陈景的第三任妻子。陈景对李宣寐一往情深,对她只是维持表面的关系。她的哥哥庄榕为了陈谊,将自己扶持上皇位后便与庄家一刀两断。谢识之又因陈谊拒绝了陈昭。庄怀双对陈谊有发自内心的厌恶,甚至是仇恨。
“和路仁甲一样,我们都被陈文灿的性别给框住了。陈文灿并非是用情爱和廖容楚搭上的线,他们有真切的利益交互。不仅如此,陈文灿比谁都想撇掉男女是非,否则她现在就应该吊着谢识之,趁机获利。能让廖容楚俯就的利益,你能想象吗?母后。”陈昭唇角露出笑容。
“陈文灿是个女人。你拿什么去和她结盟。”
“那就看我的本事了。”陈昭抿唇,唇角弧度上扬。
“胡说。”庄怀双皱眉,将手从陈昭手里抽出来,“若你是男子,有能力为皇位争一争便罢。你只是个公主,嫁得好就行了。别再去找陈文灿了,好好想想怎么讨谢识之喜欢吧。”
陈昭的手就停滞在空中。
谢识之,她听了陈谊的话,眼里哪还能只有一个谢识之。
“约莫你刚到金露馆,你那好爹就眼巴巴来提点我了。眼下是你出阁的紧要关头,不要去触皇上霉头。”庄怀双伸手理着陈昭的碎发,“是母后没用,不得你父皇喜欢,又没能给你生下个亲哥哥去替你出头。昭儿,不胡闹。”
陈昭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低下眸。
“若我以后也不得夫婿喜欢,又没能生下嫡子。莫非我的女儿也要过一遍我的人生吗?”回公主府的路上,陈昭握紧手中的单子,自言自语,“为什么我要把我的人生赌在一个男人的人品和我的肚子上。”
“如果陈文灿不用。”陈昭将手中被捏的皱皱巴巴的单子展开,用手指压平,说,“我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