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成说到这里,目光灼灼盯着楚行舟,而楚行舟终于心虚地低下头去。
“其实死者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们把目光投向胡家五女!五人案是一个案子,杀人者在替胡家复仇,有了这些印象,再跟着你们刻意留下的线索,比如潘红玉的指甲、袁江望悬尸处的嫩黄丝绦、言年的一双小印以及刀五的马车……,到了这时,就算是头猪断案,也知道凶手是郑自在没跑了!”白璧成森然道,
“当然,杀掉舒则安是最后一步,只有他死了,指向郑自在的完整证据才会出现!被丢在芥子局内室的药店荷包,提醒我契约的存在,而舒则安断了两指的一双手掌,更是绝佳的杀人证据!证据确凿,接下来就是要郑自在上公堂了,你们编出一篇赤棠是胡家奴婢的鬼话,拿出本就在晓天星手里的龟甲兵符,一整套下来只有一个目的,让含山的身份公之于众!”白璧成森然道,“所谓芥子局,本就是设计出来的杀人局,见我和长留愿意入局,你们才急忙找来四个人,除了自投罗网的三殿下和侍从,余下两位也是秦家旧人吧!”
“侯爷!这,这怎么是我们设计的?”楚行舟急道,“不说别的,裕王要在十日内找到七公主,以及三皇子到了黔州,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啊!”
“这些并不重要!”白璧成哂道,“只要在公堂上扯出七公主的身份,难道裕王不管此事吗?就算言洵不到黔州,难道没人送含山回京吗?裕王照样要把含山送回京城,而你们,就可以扯起救七公主的大旗,在黔州立地造反!”
他一句说罢,本就清静的小巷更加悄静了,楚行舟起初还在慌张,但白璧成越说他越镇静,到了此时却沉声问:“侯爷说了这么一大篇,可有证据吗?”
“赤棠言之凿凿,说车轩讲我中了毒,然而车轩并不知我中毒一事。”白璧成冷冷道,“不但车轩不知道,陆长留也不知道,侯府上下知晓我中毒的只有含山,我们之所以知道,是邱意浓诊出来的。”
楚行舟猛然愣住,不说话了。
“此外,赤棠若是胡府家奴,怎会不知胡府卖给了富商蒯大利?我说胡府没被发卖,她居然不反驳,可见赤棠不曾关心过胡家!”白璧成薄有怒意,“郑自在的杀人动机也太过牵强!首先他如何确证龟甲真假?其次他如何确证有龟甲就能拿到宝藏?他守着偌大的赌坊,却为传言中的宝藏杀了六个人,如此铤而走险,实在匪夷所思!楚行舟,你还不承认吗!”
短暂的静默后,楚行舟长吸一口气,举眸望望天边飘拂的瑰丽晚霞,笑道:“师尊没有看错人!霜玉将军果然智勇双全!是我们秦家军的命定之人!”
他说罢了,向白璧成抱一抱拳:“将军所说不错,这桩五人案是在下设计的。非止赤棠,郑自在也是我们的人,而邱意浓飞书告知见到了含山殿下,是在半仁心房与你们初见之后!”
“当时你在哪里?”
“在下就在南谯左近,得到飞书赶到南谯之后,有幸见证了侯爷在彩云绸庄的风采。在下能够肯定,秦家军等了十几年,不只等到了含山殿下成年,也等到了侯爷这样的天赐英才!”
楚行舟言辞激动,对白璧成的敬慕实在是发自内心,但白璧成却嘲讽地问:“等我做什么?帮助你们谋反吗?”
“谋反”这个字眼有诸多禁忌,被白璧成堂而皇之说出来,倒把楚行舟吓了一跳,不由四下张望。
“你怕了?”白璧成笑,“做都敢做,听却不敢听吗?”
楚行舟被他刺激到,反问:“侯爷难道不怕?”
白璧成冷冷一笑,瞅着他不言语。楚行舟却又说道:“原本不需五人案这般麻烦,在下自信以三寸不烂之舌,能说动侯爷弃暗投明!然而邱意浓不赞同,他说侯爷得知中毒后,依旧不怒不恼,再想到您赋闲黔州安份守己,可见……”
“可见我没有谋反的欲望,”白璧成接上话头,“所以你们要加些作料,能叫我一怒之下反出黔州!含山握有开启宝藏的九莲珠,晓天星又等在神秀镇,万事俱备,只等着公堂上这一出东风计,为免含山再落入宸贵妃之手,你们算准了,我是要闯裕王府救人的!”
楚行舟无话可说,只是抱拳笑道:“侯爷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