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一顶帽子。搬弄是非,道德绑架,我却只是以一笑泯恩仇的姿态居高不下,从容望他,微微道。
“要想服众,苏钟离,你最好拿出真本事。朝堂决断,不是舞枪弄剑,不是靠你的蛮力和一呼百应就能支撑的。”
凝视彼此,他就差说出那句你好自为之,我却只想发笑,于是敷衍出声。
“朕知道了,刘爱卿心生不平,朕不怪你,自古贤者收英豪,朕有这个信心。”
刘成玉一副壮士的模样告退,似乎他是为了家国大义死谏的直臣,他将激怒抛给了我,纵享道德的高地,沾沾自喜。
知道我们恩怨的都曾是我与张乔延那场角逐的老人了,而这些人早就死的死,退的退,所剩无几,自然不知我们其中恩怨。
所以,在这么多双眼睛的灼灼注视下,我宽宏地挥了挥袖子,毫无芥蒂地向刘成玉离开的方向含笑不语。
只是刘成玉,你太反常了,你知不知道,狼人一旦自爆,往往是为了保全他背后更隐秘的队友呢?
我微不可察地牵起嘴角,隐隐发笑。
手指若有似无地抚摸过桌面上微微翘角的纸张,我微眯起眼睛。
白纸黑字,所写乃是一句指示。
“狼人自爆,立刻去查现在出宫报信的,是哪几家的麾下。”
吴词安从震惊不解到清明笃定,旋即恢复往常的神色,定定退下,全无焦灼之色。
而我不紧不慢地与刘成玉对阵,与他拖延时间的笨拙虚与委蛇,直到他眸色一转,到点离场,我也松弛了神色。
另一边,离去一段时间的吴词安碎步游离在太华殿,门外脚步层层匆匆,重叠在一起,而他再无朝堂上的端方从容,而是心急如焚地不断追问手下。
“哪个分队有消息了?能不能确定是那边的人?现在是动手的时机吗?”
“吴大人,小的很难办,很多溜走的早有防备,出行光是换行装和马匹都不计其数。现在又是集市上的高峰期,人流如织,光跟丢的就有四个。”
“吴大人,在下无能,等在下拿住他,掀开他的斗笠,才发现被障眼法所蒙蔽!”
“吴大人不好,待我们赶到早已人去楼空。”
“吴大人,找错人了,霍家乃是陛下执掌的臂膀,怎会与这桩暗杀有干系?”
吴词安气愤之下猛一拍案,青筋在通红的面上弱弱起伏,明明凶手近在眼前,却束手无策。
“再探!”
与此同时,日光高照,刘成玉一改将才正直儒生的姿态,不要命地狂奔在通往京城外的杂草小径上,心无旁骛,连高靴破烂掉落都浑然不觉。
他疲累地抬手遮住日光的刺目,艰难地睁开一道眼缝,哀叹出声。
“还来得及吗。”
却不是发问的语气,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五脏六腑的剧痛袭来,凄哀地认命,自知死期将至。
很快,剧毒上脸,他嘴唇发白,面色发青,痛苦地用双手扼住了自己的脖颈,直直倒地,再也爬不起来。
百里外的草堆深处,一名便衣侍从面色担忧地望向身边的总领,低声道。
“大人,刘成玉怕是要命绝于此了,看来他上头的人是把他当弃子了。现在我们不如现身,兴许还能问出只言片语。”
徐将军眉宇一蹙,片刻作了决断。
“上。”
呼啦啦一片倾巢而出,很快以十米为半径将刘成玉倒下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成玉脸上血色全无,虚弱地挣扎撑起上半身,不在乎地笑。
“呵,我家大人说的果然不错,你们追查我来了,人手还不是少数。我刘成玉好大的面子呵!”
徐将军眸光微动,即刻抓住重点,语气生寒,威压之至。
“你家大人?”
刘成玉艰难地吸了口气,畅快地笑,却止不住地咳嗽。
“是啊,我家大人,很快就会帮我刘家重回昔日的光辉,你们就等着同那个苏贱人,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吧!”
徐将军抿唇,不由分说,一把捏住刘成玉的下颌,镇定不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