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时间里,如果张怀民拿不下京城的控制权,江山易主。”
我浅浅一笑,明媚地居高临下,俯视不明所以的众臣,字句分明。
“所以对先帝来说,这皇位之争,他从来都是作壁上观。”
我微不可察地狠厉,笑意缱绻。
“而无论皇位的血雨腥风如何飘摇,都有一个人独善其身,得以保全。”
我慢条斯理地拉长了尾音,然后似笑非笑。
“那就是我。”
我扫视下方心思各异的臣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眼眸骤然深沉。
“无论最后上位的是张怀民也好,还是张乔延也罢,我都是新皇当之无愧的第一辅臣,重臣,权臣,护国大将军,重兵在握。”
我眼中流光溢彩,笑意蔓延,幽幽问询阶下臣。
“你们说,为何在这你死我活的继承角逐之中,我能不声不响地全身而退呢?”
无需回答,我轻勾手指,野心舒卷,碎芒从眼底流泻,如银河悬落。
“因为,我是先帝他的,嫡长女啊。”
有人拍案而起,怒气勃然。
“荒唐,一派胡言!”
我却好整以暇地凝望他的失态,微微发笑。
“哦?胡言?”
我不慌不忙甩了甩发丝,优哉游哉地端起了遗诏,轻晃几下。
“为了一个西戎女子打道回府,为了一个西戎血脉授以虎符,乃至怀民不知,又留下一支无字天书,无意指定继位之人。”
我笑吟吟地对上他切齿的模样,无辜地眨了眨眼,纯良地笑。
“一次巧合,两次巧合,到了第三次,还会是巧合吗?”
那人失语凝噎,我乘胜追击,笑意微浓。
“况且怀民的半块虎符亦然交付与我,所愿分明。陛下天意昭昭,物证大白,你等却执意罔顾,连连阻拦,莫非是要造反么?”
吴词安悲哀一笑,忽然通透了前因后果,继而跪地,重重磕头。
“臣吴词安,谨承皇命,参见陛下。”
众人彻底傻眼,未曾想事态失控,一发不可收拾到这般地步,愣在当场,眼睁睁望着张怀民在世最亲信之人如今跪倒在这个女子脚下,却无怨言,亦无理由。
有人难以接受这样意料之外的定音,意欲劝说,却止于那坚毅不可拦的身影,如古松生长于石阶,冥顽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