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上安身立命,单凭自个儿,难呐!”
“听说地方上当官有什么护官符,都中可有?咱抄一张记着,往后也好保身。”武晓琳忙道,他在金陵时倒曾听同年提过。
贝曼笑道:“老弟是南省人,你们那里的护官符名气最大,头一家便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武晓琳拱手笑道:“大兄博闻强记,这说的正是当今的荣定二府贾家。”
贝曼点头道:“地方上情势简单些,只要不得罪护官符上的大户人家便没事儿了,可都中却没有护官符的说法。”
“这是为何?”两人忙问道。
“你想,都中达官贵人、王公贵胄何其多?其联络有亲、世代交往、门生故旧又有多少?即便给你都写出来,你记得住么?”
两人摇头。
“这就是了,何况咱们这行,干的就是得罪人的事儿,你不得罪人,想当好好先生,年考如何过关?京察如何自保?
落个‘尸位素餐,人浮于事’的考语,去官革职算是轻的。
若是运气不好,落个‘枉顾圣恩,坐领空饷’的罪过,丢官不说,怕还得吃些刑罚。
那时,寒窗苦读十余年、历尽科场百般苦的功夫,可就付之东流了,岂不冤枉?”
两人连连点头,心中大骇,没想到京官风险如此高,忙道:“求大兄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不过是与二位贤弟投缘,说几句梯己话,不愿你们重蹈愚兄的复辙。”
贝曼摆手笑道:“若说在都中为官的法子么,不过方才说的一个字,群。
有个好群,便上有朝堂巨擘庇佑提携,中有同僚朋友扶持照应,下有富家大户服侍供奉,岂不快活?
还用得着为食无肉、出无车、居无广厦、寝无美人而烦恼么?
可笑为兄苦读圣贤书二十余年,直到今日才懂得‘君子忧道不忧贫’的真义,道不在书中,只在周遭矣。”
两人听得心中又热又痒,却又被贝曼一直吊着,既不解渴,更挠不到痒处,忙追问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知怎么寻个好群?”
贝曼慢悠悠喝了口茶,笑道:“二位贤弟也有意加群乎?”
“有,有,只恐无人引荐,不得其门而入。”
“二位可知,如今朝堂之上有几个好群?”贝曼笑道。
“这……听说新党诸位中堂主宰朝纲,沛莫能御。”
“听说江中堂老而弥坚,历三朝而不倒,乃是政坛常青树。”
“还有关相为江南学社魁首,在士林威望隆重。”
“还有四位王爷,累世富贵,如今更行走军机处,参赞军国重事。”
两人这些日子耳濡目染,旁敲侧击,也了解了些朝堂的格局。
“二位贤弟果然是有心人,言必有中。不过这些大人,身居云端,咱们怎么够的上?”
贝曼笑道:“何况,他们之间未必真能同心同德,若上错了船,便如旧党几位相爷一样,好处没捞到,反而身败名裂,抄家灭门,岂非大大的不妙?”
“是极是极,不知大兄是什么群?小弟甘附骥尾。”
“我也是一样,望大兄不弃。”
贝曼见时机差不多了,遂道:“愚兄本为通政司八品知事,权小事繁,又无油水。
眼见年与时驰,意与日去,不意承蒙冯部堂青眼提携,擢为工科右给事中,如今上官也高看一分,日子倒也惬意。
二位若有意,某可代为举荐。”
两人相视一眼,冯远的“威名”他们自然是如雷贯耳,不过听说这死胖子得罪人太多,满朝上下没个不恨他的,如今虽身居高位,只恐下场堪忧。
遂迟疑道:“久闻冯部堂素喜与朝堂重臣舌战于金殿之上,我等拙于言辞,恐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