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的话,怎么那么像是曾经她为了引诱教皇而撒的慌?
她不应该在墙的这边,而应该在墙的那边。
隔门后的人并不知道她的想法,仍旧在用冷清的嗓音诉说着自己的隐秘情意。
“我在意着一个人,一个……我不应该在意的人。”
开场也是如此似曾相识。
男子的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冷香,像是山巅之上干净的雪莲,让人一闻就能够想象出“高岭之花”的形容词。
他迟疑了一瞬,似是羞赧,又似是难以启齿,对她不够信任,因而顿了半分钟,才接着说下去。
“我第一次见她,形容狼狈,卑微至极,任何一个人看到那样的我,都只会默然的离去。而她……救了我。”本应清冷的男子,主动折颈,甘愿为情意匍匐。
阮姝娅托着腮,坐姿格外随意,半个身子趴在了形似桌面的挡板上,听着男子对白月光的暗恋故事。
“我很清楚,她的身份,不该是我觊觎的,可我无法管束我的情感。”男子抬眸,通过那一道缝隙,能够看到另一边女子白皙的下颌。她大抵并不知道自己暴露出了散漫的姿态,身为圣女,却并不将可怜告解人讲述的事情放在心中。
真过分。
面对他的时候恶劣又无情,此时连圣女的本职工作都不好好做。
男子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嗓音愈发轻了,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飘飘零零的落下,“神甫,我能够信任你吗,你会保守我的秘密,至死都不令任何人有机会窥探吗。”
他的态度是如此的虔诚,像他看不清面目的人求一个承诺。
阮姝娅正漫不经心的听着墙后之人的话,告解室的面积不算大,因为特殊的结构,人的声音会显得格外空灵,像是从飘渺的云端坠落。
“当然,这是圣教廷的应尽之责。”阮姝娅调整了一下坐姿,她的脸颊被压出了一片浅粉色,在工作的时间终于伪装出了一副可靠严谨的模样。
她只将了几个字,男子便听出了她的声音。白玉一般骨节分明的长指微折,可显然,另一个人似乎仍旧不曾察觉到他的身份。
这个时间段,来到这个告解室,自然是他有意为之。虽然圣教廷与皇室之间的关系一向疏离,但皇室这些年来仍旧在教廷中埋下了一些钉子,至少能够令他知晓,圣女殿下何时来到了告解室中,又进入了哪个房间。
“神甫…是女子。”男子似有些不安的低声呢喃,他本就因要诉说出内心深处埋藏的情感而不自然,又突然知晓,他要将这样羞耻的隐私展露在一个女子面前,便令他感觉愈发的束缚拘谨。
“在神祇的面前,人类没有性别之分,你只需要将我当做一个石头,一株花,一座与女神沟通的古钟。”阮姝娅很有职业道德的宽慰。
男子银色的眼睫低垂,他此时在她的眼中仅仅是个陌生人,可偏偏这却是阮姝娅给予他耐心与温柔最多的一次。他的唇角浅浅扬起一抹泛着冷意的弧度,轻声说道,“白日时,我是高贵的令人艳羡之人,我在宴会中与她共舞,似能够与她般配。可无人知晓,晦暗之处,我的母亲忽视我,我的兄弟厌憎我,我像是被遗弃的家犬,任何人都能够随意折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