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
“我啊。”听到这个问题,林屿脸上的笑意缓缓凝结。
江宴直接就是一个警报拉响。
完蛋,看来林屿改名字的原因不会太好。
“啊,那个,”他想转换话题,“你最喜欢那个毛绒玩具?”
“没事的。”林屿摸了摸身边的大海豚,对江宴说,“我以前叫林嘉屿,五年级的时候,我跟姥姥说,我要叫林屿。”
江宴好奇又不敢问,他看着情绪直线下降的人,着急地再次转换注意力,“晚上想吃点什么?”
“江宴,我真的没事儿。”林屿坚持要告诉他,“小时候村子里的孩子都会笑话我没有爸爸妈妈,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连一双成对的拖鞋都没有,我很难过。我问姥姥,我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
“姥姥总说他们出去工作了,赚大钱养活咱们娘俩。”
“我信了。”
“三年级的时候,同学拿着他双双出去打工的爸妈寄回来的洋气文具盒,开心地炫耀。我又问姥姥,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给我寄东西。”
“姥姥叹了口气,骗我说,可能爸爸妈妈自己也没赚到钱,她说城里讨生活也不容易。”
“我依旧相信,姥姥说的都是真的。我坚定地认定,我的爸爸妈妈终有一天会回来,看看我,抱抱我,让我撒个娇。”
“再后来……”林屿把下巴抵在枕头上,声音开始变轻。
江宴不想他难过,“我们不说了好不好。”
“不好。”林屿说:“从来不会有人愿意理解一个没有爸妈孩子的苦,他们还要骂我,笑话我没有爸妈。我想说,我知道你不会笑话我。”
江宴摸摸他的头,“好,我听着。”
林屿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再后来,我有一次跟大黄出去用石头砸鱼,听到有几个大人路过,好像聊到了我的爸爸。”
“他们说,看那孩子瘦的,怪可怜。要不是他爸在他不到三岁就被电死了,也不用这么苦。”
“我爸是在田里干活触电了,原来我爸不是去给我赚钱买文具盒去了,”林屿说,“我当时在水里哭了一场,跑回去质问姥姥。”
“我对爸爸一点印象都没有,原来是因为爸爸去世以后,年纪还小的我连续几天找不到爸爸,急得发烧,醒来后就只认得姥姥了。”
“我问完姥姥,姥姥也哭,哭完了她对我说了实话,她说……”
江宴握住了林屿轻轻颤抖的双肩。
“她说,爸爸本就是孤儿,双亲地震的时候被砸死了。他十二岁就一个人生活,四处打零工。来我们村跟着一个老板过来打水井的时候,跟我妈妈有了感情。因为姥爷也死得早,姥姥对女婿没什么要求,只要对我妈好就行。”
“两人结婚了,两个月后,我妈怀上了我。”
“十月怀胎都没到,我在我妈肚子里七个多月就被迫来到人间。”
江宴好像明白了林屿为什么会天生造血功能发育不完整了。
七月早产,在一个穷困的小村子里,没有vip病房给他住,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了。
不知道他爸爸妈妈和姥姥到底受了多大苦才保住了这孩子的一条命。
“林屿……淋雨……”
林屿的声音空洞无比。
“那天妈妈赶集,给我买出生后要用的东西。去镇子太不方便了,爸爸借了一辆电三轮,欢欢喜喜拉着我们娘俩回姥姥家。”
“可是,可是那晴朗的天空,突然一道炸雷,把我妈吓了一跳。那条路很狭窄,只能通过一辆车。我爸也吓了一跳,但他稳着车子没有滑落一侧的鱼坑。却没想到对面一辆受了惊的牛车飞冲过来,同时倾盆大雨泼下来,我妈她……”
江宴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