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未盘腿坐到他身边,也开始将食物往嘴里送:“不过大清早就开始吃咖喱,真的不会腻吗?”
“不会。”织田说。
准备食物的人才有发言权,即使出资方是入野一未也一样。
他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开始闲聊起来。
“说起来我看了你给我的那两本小说,织田君之前提到的小说就是这两本吧。”
“没错。”
“也难怪你会认为我不应该那样写了。”
差距太大了。
织田作之助给入野一未的两本小说并不是完册,还有最后最关键的一卷缺失了。
小说同样讲的是一个城市所发生的事情,里面有众多登场人物,用类型来判断可以姑且分作群像小说。
里面的人物并没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也没有背负着太大的责任,他们渺小、虚弱、正常。
他们是活着的。
这就是和入野一未的《思想犯》最大的区别。
即使是因为一些生活的琐事而东奔西走,那些人物还是异常鲜明,没有太宏大的主题也能吸引人继续阅读下去,以至于看不见最后一卷的时候,一未发出了和织田作之助相同的喟叹。
“想要看到结局啊。”
“我去书店找过了,没有找到结局。”织田喝了口水,继续吃着光是闻上去就火辣辣的咖喱,面不改色说,“也可能是横滨的书店不全,书籍本来就是容易点燃的东西,每次发生些什么,一把火就全部烧光了。”
“不过织田君的眼光还真是独特,很多人只看得下去带图画的故事,那种天马行空又光怪陆离的刺激情节,像这样的小说很少有小孩会阅读吧。”
“……我不是小孩。”
而入野一未的眼神直勾勾写着“怎么不是呢”?
织田作之助不和他争辩,吃光咖喱后就开始收拾勉强能称作餐桌的大纸箱。
被他当作“家”的地方其实只是一间门很小的仓库,即使他因为委托出门很久,或者被关进拘留所,这里也一直没有别人来侵占。
狭窄的木床,被当作万用桌子的纸箱,好不容易才从犄角旮旯翻找出来的两个蒲团——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觊觎。
“你什么时候走?”织田问。
“不知道。”提起这个一未就开始陷入苦恼。
听说横滨的事情后,禅院研一给他拨来了电话,叮嘱人身安全之类的事,写稿可以放在一边,等局势稳定了再说也不迟。
异能特务科那边也联系了他,说事态暂时得到了控制,但是希望入野老师还是可以稍微斟酌一下再写结局,这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没编辑催稿,也没什么经济压力,见到了比自己要优秀得太多的作品,还被赋予了莫名其妙的责任,脑子里空空的没有灵感。
这样写得出来才怪了!
“织田君会尝试写作吗?”一未靠着木床,仰头百无聊赖问。
“我?”织田罕见的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并且认真思考了很久,“我也能写作吗?”
一未一骨碌坐起来:“即使是小学生也会在不想学习的时候写一些奇思妙想的故事,你怎么就不可以呢?”
“可写小说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吧,不然你也不会被困扰这么久。”
“这不一样。”一未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一下这个观念,“很多想要成为作家的人都会陷入的误区,他们觉得必须得做好一切准备才能开始写作,可写作不是这样程序化的事情哦。”
“高兴了想要和人分享,难过了想要找人倾诉,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写下来——大学时候,教授就是这样指导我的。”
织田作之助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就当一未觉得他应该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说:“可我没有想分享的,也没有想倾诉的。睡觉、吃饭、工作,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那阅后感呢?”
“什么?”
“在阅读了那两本小说之后的阅后感。”一未指着纸箱上的陈旧书籍,“一定是有想法才让你留下这两本书的吧,毕竟在这个房间门里什么也没有,这两本书完全格格不入啊。”
“……因为没有看见结局。”织田也看向了那两本书。
委托方要求他杀害富豪,并盗走富豪的名画,这两本书原本是不在委托范畴中的,可他像个拙劣的小偷一样将它们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