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应声落地,骨碌碌的往草丛里滚去,失去光照的瞬间,四周又变得漆黑一片。
苏凭渊听到极轻的呼吸声,随即被一双手推开。
“楚阮月?”他下意识喊她的名字,“你还好吗?”
“没事。”
她低着脸,声音闷得厉害,像在忍耐着什么情绪,比起一直哭哭嚷嚷的祝辛夷,她表现得太过镇定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光是想象当时的遭遇,就足够让人担心了,他还没有迟钝到这种地步。
苏凭渊脱下毛衣外套,披在她肩膀上,紧跟着说道:“穿上,别着凉了。”
他想着,若是被拒绝,便态度强硬些。可他多虑了,楚阮月显然冻坏了,一拿到外套就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这不是很有事吗,非要口是心非的逞什么强。
苏凭渊转身去捡掉落的手电筒,刚走出两步就听到楚阮月急切的声音。
“你去哪儿?”比声音更急切的是攀上胳膊的手,明明刚才还迫不及待地推开他,“麻烦你别走远,我……”
她停顿了三秒钟,嗓音都变沙哑了。
“我……真的看不清路。”
苏凭渊不想故意吓唬她,而是转身的瞬间差点撞上她的额头。
他们正站在下坡的位置,不明显的坡度减缓了二人的身高差,可惜视力不佳的楚阮月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更不知道苏凭渊的脸正近在眼前。
“你能不能把手电筒找回来。”
光线是很暗,但他却看得清楚。那张沾了雨水和泥尘的脸上除了焦急还是焦急,这才是她一直低头不敢直视他的原因。其实,他们两个人很像,明明都藏不住心里的慌张和不安,却坚决不愿让旁人发现。刚才她那么心急地替祝辛夷说话,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苏凭渊?”她的语气更低落了。
上一次见到这个表情,还是在上学期的美术教室里。当时她不敢出声的哭泣着实惹他心疼,时间又过去半年多,对她的了解又增多了一些。光是心疼二字,已不足以把他的情感表达完整。
苏凭渊别过脸,直到拉开距离才回答她。
“你站在这里别动,我现在去捡。”
“好……”她终于松手,不自觉地抹了下眼角。
苏凭渊未做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找回手电筒。
“前面不好走,我来带路。你可以拉着我的手臂,如果实在介意——”苏凭渊打开手电筒,继续说,“你也可以拉着我的衣服。”
如他所言,下坡的路狭窄且曲折,的确是不好走。
苏凭渊本想回头,到底是忍住了,在得到她的回答前,他有不能冒犯的事。比如,她仍在意他刚才生硬的态度,想与他保持距离;又比如,她还有想哭的冲动,不愿被人发现。不管是什么理由,都必须尊重她。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直到落在左臂上的力量将其通通击散。
“麻烦你了。”好闻的气息又飘过来,“我们快点跟上安珩和祝辛夷吧。”
背对而站的苏凭渊彻底回神。
“放心,会跟上的。”
一束明光照亮前行的路。他很庆幸,再度被她所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