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并未终结,但父亲已经挂断电话。
楚阮月知道这事过不去了,可就算苏凭渊不接电话不去反驳,事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阮月。”苏凭渊放下手机,放轻语气,“擅自接你的电话,是我不对。”
楚阮月低着头,说不出话。
“但这件事让我来处理,你不要想着自己承受。”他说得很慢,像在照顾她的情绪,“你没做错任何事,也不必听你父亲的。”
不管是就事论事,还是有心安慰,“没做错任何事”已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她很讨厌自己没有被父亲骂哭,反而被苏凭渊的安慰惹哭这种事,显得她根本没有能力解决她与父亲之间的矛盾。
“我陪你一起回去,你不必有顾虑。”他扶着她的肩,轻轻抱住,“本来就没什么事,都是小题大做罢了。”
楚阮月伏在他身上不敢乱动,因为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怎么都控制不住。
苏凭渊任由她释放情绪。渐渐的,肩上有凉意漫开,他非但没松手,反而越抱越紧。
[苏同学来了]
高二上,周日。
开学刚过一周,大家放飞的心还迟迟没有归位,难得挤出半天休息,几个男生约好篮球场见。
围着一只球打了两个多小时,运动后的痛快已经盖过无关紧要的胜负心。苏凭渊放缓跑速回到休息区,捡起地上的瓶子准备喝水。
仰头灌水的间隙,他看见篮球场外的梧桐大道上出现个眼熟的身影。
白色的短袖,齐膝的粉格裙,米色的双肩包,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快,却始终埋着头不看任何地方。
楚阮月。他默念着名字,喝完最后一口水。
篮球场上的追逐声、拍球声无不吵闹,可她不曾在意,继续往前走。
苏凭渊不自觉地沿隔网走了几步,眼看着她即将经过篮球场。
喊是不可能喊的,但不妨碍他多看几眼。
除了夏季校服,很少见她穿裙,他真的很难移开视线。
楚阮月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注视,她抱着手里的一堆书飞快地往前走,可能走得太快了,怀里的书往前一倾,纷纷掉落。
苏凭渊心里一紧,差点把手里的瓶子捏扁。
无视周围的人开始俯身捡书,匆匆忙忙的样子乱了手脚。
他察觉出一丝异样,忍不住也俯下身去。
若不是碍着隔网,这时候他可能跑过去了,但跑过去会不会太夸张,而且他大汗淋漓的,肯定不被她待见。
这些奇怪的想法一个劲儿地往外冒,直到他看见楚阮月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揉一下,再一下。到后来越捡越慢,揉眼睛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苏凭渊恍然,猛得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反方向的出口跑去。
“喂,老苏,去哪儿?”安珩在身后问。
“买水去。”他头也不回地答。
苏凭渊没想跟着她,他只是放心不下,尤其在见到她哭成那样之后。
追出篮球场之后,楚阮月朝着教学楼群的方向走去,但她没有去高二(3)班,而是径直去了美术教室。
他知道楚阮月常去那里,高一的社团活动,她没少参加。
楚阮月推门进去,他却再次犹豫。
跟来又如何,见了问什么。问她怎么了,被谁欺负了,如果真有这种事,可不得帮她“报仇”。
他展开的联想突然停住,回到现实,依然连推门的勇气都欠缺。
他们也没有熟到可以畅所欲言,只是身为班长和班花,同在一个班而已。
美术教室里传来东西坠落的杂乱声,他的犹豫瞬间没了影,只剩下闯进门的冲动。
一进门,便见楚阮月摔在地上,画架倒了好几个,书包里的东西也散一地。
他紧张兮兮地跑过去,跪倒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