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挽沁是你姐姐,她也姓楚。
楚阮月平白无故多了两个“亲人”,她不想理解也不愿意理解,因为理解后的真相往往能伤透人心。
有人伤她,也有人护她。她第一次见苏凭渊动怒就在这间房子里。
拒绝“求婚”后,苏凭渊的执着让她无所适从。她想逃离他的好心,连出院都背着他。
苏凭渊可好,医院没人就到家里找人,找到了还嫌不够,当着父亲的面直接提了结婚的事。父亲当然是不同意,他再怎么不喜欢苏凭渊,也知道苏凭渊是楚挽沁喜欢的人。父亲可以为了楚挽沁的喜欢让步,却绝不会为了她让步。
不晓得苏凭渊是年轻气盛,还是不愿让她难堪,面对父亲也拿出了从未有过强硬态度。父亲勃然大怒,气得要动手,楚阮月见不得便上前劝阻,却是挨了父亲的狠狠一巴掌。
为了这一巴掌,苏凭渊顶撞了父亲,这是她第一次知道,苏凭渊跟人吵架的气势也是无人能敌的。冲突一旦起了,就很难平息,结婚是一切矛盾的开端,直到今天仍然无法调和。
楚阮月回想着这些不愉快,又陷入当初难以消解的矛盾情绪中。
有人明明与她血脉相连,却始终不愿给她亲情;有人明明对她只有责任,却一直愿意护她周全。这到底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她自己也说不清。
这几年,苏凭渊为人处世比过去变得更加沉稳,矛盾一直在,但他总有办法应对。
但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为了尽量避免他和父亲见面,有些事她都不曾讲。关系再淡薄,父亲终究是父亲,她努力去接受,甚至去承受,只希望至少能守住苏凭渊给她的安定。
大门推开时,楚阮月听到了一阵爽朗笑声,秦芮捧着一大束花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身靓装的楚挽沁。
“阮月来了。”楚挽沁毫不惊讶,亲切地打了招呼。
楚阮月朝她点头,心里只挂念未下楼的苏凭渊。
巧的是,楼上也有了动静,只听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转移到目之所及的二层楼厅。
“挽沁回来了?”
楚沣出现在楼梯口,高大威严的模样叫人肃然起敬。当然,这只是楚阮月心目中父亲的形象,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是啊,想你们就回来咯,开心吧?”楚挽沁挽着秦芮的手臂,亲昵道,“妈,家里有吃的吗,我都饿了。”
“何妈,去把今早炖的雪梨燕窝汤端来。”秦芮吩咐着身后的阿姨,又对楚挽沁说,“这汤炖了一上午,你可要多喝几碗,对嗓子好。”
“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楚挽沁松了手,走到楚阮月对面的沙发坐下,“阮月,你难得回来,一起喝点吧,何妈的手艺可好了。”
不管多久没见面,楚挽沁总是很热情,主动打招呼,主动聊话题,主动问些有的没的,和亲姐妹没什么两样。
楚阮月也顺着她的热情给以回应,只是她永远做不到若无其事的亲近与自然。
“不用了,我坐一会儿就走。”楚阮月给了很淡的笑容,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别急着走啊,我这次去国外带了好多礼物,你也挑一些吧。”楚挽沁说着,看向楼上的楚沣,“爸,阮月难得回来,你非得站楼上跟我们说话吗?”
楚阮月也抬头看去,恰恰对上楚沣冷厉的目光。换做以前,她可能会很不安很害怕,但现在她长大了,也放下了多余的期盼和愿望,已然能做到勇敢面对。这样的对视持续了几秒,然后她移开视线,寻到了更想见的人。
苏凭渊用眼神回她以温柔,然后沿着楼梯往下走,他走得如此优雅从容,好像每一步都是为了靠近她而存在。
“苏老师也来了吗?”
楚阮月稍作回神,只觉楚挽沁的提问过于滑稽。门外停着的车那么明显,她怎么可能猜不到这些事。
“我们一起回来的。”楚阮月缓缓起身,“来看看爸爸和芮姨。”
“那应该提前跟我讲的,难得人齐了吃个饭也好。”楚挽沁也站起来,“上次你回来也不带苏老师,怪可惜的。”
“不用。”苏凭渊已经走近,默默牵过楚阮月的手,“我们还有约会,不多留了。”
楚阮月茫然,又听他道:“岳父,芮姨,我们先走了。”
站在楼上的楚沣脸色一凝,冷声道:“挽沁,你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挽沁刚回来,汤还没喝呢,有什么话要着急讲。”芮姨在一旁说。
楚挽沁却看向对面二人,尤其看向苏凭渊时明显停顿数秒,有话却又不得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