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婆用粗糙的手捋了捋她面上的湿发:“吃吧,囡囡,吃。”
她没问许久去干了什么,看着她吃完便蹒跚地回了房间。
当夜,许久发起了高烧。
昏沉中,她梦魇缠身。
梦中,她走在空荡荡的沙滩上,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
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
有个声音无奈地说:“没希望了,回去吧。”
什么没希望了?
她疑惑。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她像是坠入海里。
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下沉,无穷无尽地下沉。
她头痛欲裂,胸腔窒息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
眼前突然出现一丝光亮,她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向上挣扎,那片光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许久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大汗、喘着粗气醒来,眼前没有铺天盖地的海水,有的仅有一笼幽黄的灯光。
陈老太婆坐在床头,温暖干燥的掌心覆盖在她额头上,带着熟悉的烟草气息和陈旧布料的纤维香气,令人安心。
“囡囡,不哭。”
许久后知后觉摸了把脸,一手的泪。
“什么时候了?”她哑声问。嗓子像被火烧过,又疼又干。
“天还没亮。”
陈老太婆把她扶起来,递给她一杯水。
那水用一个小酒盅装着,有一股香灰的气息。
岛上的老一辈迷信,相信清水祭灶神,加以诵经,能给抱病的小孩子驱邪。
许久喝下后,又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两天,她时睡时醒,陈老太婆有时候会把她叫起来,喂她吃点东西。
再醒来已经是傍晚,陈老太婆不在。
她发了一身汗,感觉烧退了些,掀开被子,去洗了个澡。
岛上资源匮乏,过去断水断电是常态,家家户户都习惯储蓄雨水,用铁桶装,拿塑料盖,在太阳底下晒一天,到了傍晚便有了洗浴的热水。这两年逐渐有游客来岛上玩,带动了局部经济,生活条件才改善了一些。
洗完澡出来,头脑还有些昏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她勉强洗了汗湿的床褥,又换了一床新的。
隔壁红姐敲开了民宿的门,手里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炒饭,米饭里加了虾仁、米鱼和蛏子肉,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我估摸着你是该醒了,阿婆出摊去了,让我看着你点。”
“谢谢红姐。”许久从厨房拎出一壶热水,给红姐倒茶。
“对了,”红姐突然说,“那个节目组的导演来找过你,当时你还病着,我就把他打发走了,他说以后再来。”
许久:“有什么事吗?”
“应该就想谢谢你。”红姐笑了下,“你跟老刘救回来那人,当天晚上就被直升机拉走了,听工作人员说家里是在国外开公司的,来头不小,怪不得导演这么紧张,那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