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看着不过十四五岁,身着紫色团花纹的纱袍,腰间系着一条银白色的细细宫绦,垂着玉佩荷包等物,生得面如美玉,双目有神,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且脸上又带着极欢悦的笑容,叫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养真却反而更加不高兴,止步喝道:“程晋臣,你干什么?”
程晋臣还未开口,养真身后的齐嬷嬷已经笑着说道:“小公爷,你又在这里顽皮了,怎么两年不见,还是这么着?”
原来这敏捷伶俐的少年,正是京城内荣国公府的小公爷程晋臣。
荣国公早年也是军中之人,跟十三王爷赵芳敬有些交际,昔年养真跟随赵芳敬上京,住在王府内,可巧这程晋臣时常过来给赵芳敬请安,跟他学习些武艺请教些兵法之类的。
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加上程晋臣性子温和明朗,竟成了很好的朋友。
赵芳敬正愁养真年纪小,这王府里又没有别的孩子跟她相处,怕她心里发闷不快活,恰好程晋臣常来常往,又见两个人这样好,赵芳敬才放了心。
那一段时间,程晋臣常来王府,养真也常去荣国公府,跟他们家的大人都熟悉了,一来二去,里里外外的人都习惯了程小公爷跟养真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是谁说了句玩笑话,说是程晋臣跟养真两人年纪差不多,或许可以给他们两个人定一门亲。
养真隐隐听见这传言,才避讳起来,不大跟程晋臣格外亲近了。
程晋臣一连来找了好几天,养真总是不理不睬。
赵芳敬本以为两个人闹了别扭,暗中询问齐嬷嬷,才算知道了原因。
齐嬷嬷笑叹道:“起先是荣国公府的大奶奶无意中说了那么一句笑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其实也难怪他们说,姑娘生得好,性子又好,小公爷年纪虽也不算大,却也是一表人才,两个人要真是一对儿,也算是天造地设的。”
那会儿“凤凰命”的批语还没出,皇室自然也并没有盯过来。
赵芳敬闻言先是意外,毕竟养真年纪还小,这会儿提亲事实在是有些太早了,不过另一方面,倒是触动了赵芳敬的心事。
他是立誓要妥帖照顾养真一辈子的,但既然是女孩儿,总该替她考虑终身大事,先前是没来得及往这方面思量,此刻听齐嬷嬷说起来倒也听说了此事,不由也留了意。
程晋臣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生在公府,却并没有纨绔子弟的娇骄之气,性情最好,素日里看他来找养真,也每每的体贴温柔,像是个兄长般的疼顾爱护。
所以那时候赵芳敬也动了几分心思……毕竟要给养真在京内择婿的话,自然要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他在心中暗中筹谋,觉着这程晋臣的的确确竟是个很不错的。
有一回荣国公府老太太做寿,赵芳敬便带了养真亲自前往。
在内宅见老太太的时候,冷老太君特意拉着养真的手看了又看,又笑吟吟地问她为什么许久不曾来了。
养真原先心无旁骛,所以常来常往的。后来因听闻了那种结亲的传闻,不免别扭,故意的才不来。这会儿听老太太问,未免有些答不上来,只眼巴巴地看向赵芳敬。
赵芳敬笑道:“她前儿只顾贪玩,泥地里跌了一跤,是我叫她在屋里养着,才不曾出来走动,怕老太太担心所以不曾告诉。”
冷老太君忙道:“可都好了吗?晋儿也去过王府多次,居然都不知道,真是个粗心贪玩的孩子,一点也不关心他妹妹,看我回头教训他。”
养真这才忍不住说道:“不关哥哥的事,老太太别难为他。”
冷老太君笑道:“是怕我责怪你哥哥吗?”说着就又含笑看向赵芳敬,“王爷您瞧,也不亏晋儿总惦记着养真,她岂不是也惦记着晋儿?生恐我难为他。”
养真虽不明白,赵芳敬听这意思,已经是有些知晓了。
多半是冷老太君也认真想过那“结亲”之事,而这话里透出来的意思,竟像是很愿意般。
赵芳敬当时虽没说别的,但此后又过了一段时候,荣国公府果然派了人来商议此事,只问王爷的意思。
那时赵芳敬心中早就全面忖度过,觉着程晋臣的出身,人品,性情都是极好,而且他又疼顾养真,将来若是为夫婿,自然是难得的如意郎君。
所以赵芳敬其实也是愿意的。
只是这件事还没有问过养真,又不想这么快就定下来,免得给人以为自己巴不得,所以先没有应承,只说考虑后再做打算。
不料就在这之后不久,赵芳敬领着养真进宫,便遇见了张天师。
自凤凰命的传言之后,荣国公府便对要结亲的事只字不提了,好似从没有过这件事。
赵芳敬也心有灵犀的不言语,毕竟他也很明白国公府的考量,若在这时候还上赶着结亲,难道是想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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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在侯府内乍然相见,程晋臣笑道:“嬷嬷,这两年过去了,您怎么还是这么年青呢?”
齐嬷嬷一愣之下,笑的合不拢嘴:“小公爷又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