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一苒想起收起茶杯前,于楚回那看她的眼神,锐利、锋冷,像是要记住她模样那般认真,这样的眼神,让她陡然想起了那晚的猴妖。
“没什么,只是觉得于郎君有些眼熟罢了。”
沈确轻轻皱了下眉,“去我府上看诗集罢,”说完他又看向仲虎,“现在出了几条线索,我需要你去查验。”
仲虎行了一个握手礼,“属下听令。”
“一。丰收村的医婆售卖令人昏睡的药,去查她是否给身形类似猴妖的人卖过此等药物。”
“二。于录事的宅院,他出示了房契和牙行的租赁凭证,仲虎你去凭证上的牙行问清楚,是否真有人在阻挠他买卖宅院,若是,那究竟是谁在阻挠,又为了什么阻挠。”
“三。在书院时,我记得于楚回家中父亲祖母均在世,可今日一见,他家中只剩他一人,虽说娶妻,但不见其筹办庆祝,此事有些可疑,你务必将其家中上下查验清楚,并确认其亡妻之墓。”
“四。我之前吩咐你的事,如今只剩母亲那边回复猴衣针法的书信,母亲也许会借用父亲的信鸽,这点你需多加留意。”
仲虎听令,又行了一礼,当即向外跑去,准备前往丰收村。
沈确和邢一苒回到沈府,沈确带她来到自己的书房,“所有书籍你都可以看。”
听到这话,邢一苒毫不客气地行动起来,她翻看着沈确的手抄本,准备找找瑛字,若找不到,她便找个借口让沈确写。
“郎君,已过午时了。”一位老妇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邢一苒回头,见是个干净齐整的嬷嬷。沈嬷嬷是来提醒沈确用饭的,沈确看了看邢一苒,示意她跟自己一起去用膳。
邢一苒跟着沈确出门,但见沈嬷嬷的眼神,才想起她如今是婢女春桃,于是向沈确表明自己想去厨房吃。
沈府人也不待见徐府人,她们虽不像徐府那般过分,但对“春桃”也基本无视。
吃过一顿清净的午饭,邢一苒找到了个昏暗的地方,开始检查她的金手指。那些像沙漏一样的幽光淌在笔身中央,她还剩下一半的时间。
若凌晨十二点为开始,那这是不是意味着到今夜十二点,她才会离开春桃的身体?还有她原本的身体,既然好不容易来沈府了,自然要抽空去看望一下她自己。
做好决定后,邢一苒再度回到沈确书房,继续翻书,这次终于让她发现了一则带有“瑛”字的文章,但让她觉得震惊的是,那上面的“瑛”字,竟与情书中的“瑛”字走势一模一样。
沈确在旁看书,也一直在悄悄地观察邢一苒,见她停下了手,有些呆愣的模样,顿时放下手中书卷走了过去,“在看什么?”
邢一苒缓缓抬头,一点点看向沈确,难道真的是他贼喊捉贼,囚禁了徐华瑛?
“何故这般看我?好似我是什么可怕之人。”
邢一苒低垂下眼眸,重新看向上面的瑛字,“我见郎君字好,不知现在能否写上几字?”
沈确看不见邢一苒表情,猜不到她的心绪,只能抽下邢一苒拿着的书,将人带到了书案前,开始研墨,“你想我写什么?”
邢一苒看着沈确,他侧脸轮廓锋锐清隽,身形颀长挺拔,握着笔的手干净有力,翩翩世家子若真是死变态……
“久违芝宇,时切葭思、孟秋……”她边说边移动到博古架,悄悄拿起了上面的一方镇纸,继续说:“落英缤纷、思慕……”
沈确停下笔,看着邢一苒要他写下的字,眉心微折,“为何要写这些?似在向人诉衷肠。”
邢一苒背着手,手中已然拿好了镇纸,她看向沈确,反问道:“不能写?”
沈确好像再次从“春桃”的眼中,看见了另一双截然不同的眼眸,他眨了一下眼,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能写。”
邢一苒记忆力好,她开始念情书上的文字,除了时间、地点和人物,其余多半都念了一遍,她盯着沈确的脸,只见沈确全程欲言又止,表情在“尴尬”和“想逃”中反复横跳,虽然也闪过了“震惊”与“不可思议”,但所有的反应,都在显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种内容。
邢一苒确认了,情书不是他写的。
等到邢一苒走上来,再度端详他的字,沈确才终于放松,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阵接一阵地冒,差点以为是自己着凉了。
“瑛”与“英”不同,但其书写习惯还是一致的,这或许是徐华瑛为何会将第一封书信认成是沈确的原因。
邢一苒悄悄将镇纸放回了原处,“郎君可有把字送人做过字帖?”
“不曾,”沈确放下笔,看着邢一苒,“现在到我问了,你为何让我写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