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一苒因惯性转身,对上了沈确忽明忽暗的眼。
“你是谁?”
邢一苒眼睑轻颤,“婢子春桃……”
他声音凛凛,失了往日的温润,十分急促地打断了邢一苒的话,“你到底是谁?”
春桃的身材微胖,软乎乎的手臂仍然被沈确握得生疼,邢一苒皱起了眉头,用力拍向了沈确的手背,“婢子是春桃,郎君究竟还要问几次?”
沈确被拍得松了手,见“春桃”不满地揉着胳膊,才知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他轻声道了一句歉,顿时便走到了邢一苒前面,先行带路。
邢一苒隐隐猜到了沈确如此做的原因,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虽然知道,但邢一苒并不焦心,反而可怜地看了一眼沈确的背影。
她未来会继续追查猴妖纵火案,也有可能会参与徐华瑛失踪案,如今她是以春桃的身份与沈确见面,将来她或许是药铺小童,也或许是春闺女郎,甚至有可能会是徐兼礼或是云莞念,而她与沈确注定会见第三面、第四面……这般让他怀疑,将来也会不断上演……
可怜的大理寺少卿,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估计都会反复地自我怀疑、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吧。
二人一前一后,准备走向荣胡街,还未行至主街,仲虎便先找了上来。
“郎君。”仲虎行了一礼,看见身后的“春桃”微微愣了一下,他还记得在别院时春桃对他的恶劣态度,脸色当下就变得不好起来,而邢一苒想起自己穿成仲虎时对沈确的大胆行径,以及仲虎的责罚,顿时便有些良心不安,冲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仲虎看到,心情复杂了起来,他扭过脸,附在沈确耳边,“郎君,您命我查的事已经有了结果。”
沈确的表情早已经恢复到了最初的处变不惊,“说。”
仲虎一动不动,只眼珠子转向“春桃”,突然大声说话,“郎君,此处有外人。”
原本邢一苒听有线索,就慢慢凑近了过来,又听仲虎如此说她,当即表明自己在和沈确查陈屠户的案子,不算外人,而仲虎撇了撇嘴,依旧不说话。
“说罢,正好这婢女也要与我说徐华瑛之事,”沈确看向邢一苒,心想无论是神明还是其他,若此人真如仲虎那般时机敏聪慧,告知其消息,说不定能有助于寻到徐华瑛,心里这样想,但他口上还是补了一句,“也好辨别她所带给我的消息,是否与你带来的消息重复,免得你家郎君这桩生意做得亏了。”
听见吃亏,仲虎更加不乐意了,他再次瞥了瞥“春桃”,不情不愿地汇报起来。
“猴衣已让沈嬷嬷小心地拆了一半,连同书信并一应寄回了长安,最快三天能收到夫人的回信。”
“金城所有药铺属下都已查验过,有人买雄黄,也有人买硝石,但无人两样均买,且药铺能查验的时间也不过最近二月,时间再长些的销够记录,已无法追溯。”
“所有药铺的伙计,在徐府走水日当天及第二日,均无人申假旷工。”
说完,仲虎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仲虎无能,没给郎君找到有用线索。”
听完二人对话,邢一苒好奇沈确搜查的缘由,因此问了出来,而沈确毫不保留,将自己的发现全数告知了邢一苒,邢一苒听了,也与沈确说了说雄黄的猜测,并看在沈确如此诚意的份上,她大方地告诉了他自己手中最小的筹码。
邢一苒从怀中拿出那张卷好的手帕,小心地露出了里面挖到的一块香膏,“此为娘子最爱的栀子香膏,听沁竹姐姐说娘子在府中时,日日必搽,若猴衣真为娘子所制,那衣上多半会留有这个味道。”
这点邢一苒穿成百福时已经验证过了,就不知沈确他们闻不闻得到了。
邢一苒还说了摘香坊,准备借沈确的官威去查,而仲虎看过沈确的眼神后,当即去取了邢一苒手中的布帕,递给沈确。沈确凑在鼻尖闻了闻,确定是栀子香。
表姐徐华瑛从小就喜欢栀子,曾经的徐府更是种满了栀子花,而沈确这时才知徐华瑛身上的香,并非出自院中栀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