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气的童言,却在虞灵犀心中落下沉重的回音。
晚上就寝,虞灵犀同宁殷说了白天发生的这件事。
她想了想,靠着宁殷的肩问他:“宁殷,若你有机会回到过往,你会对儿时的你说什么?”
宁殷何其聪明?他当然明白岁岁此言何意。
他无法再改变过去什么,但他可以改变宁容。
宁殷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这一辈子所有的善念,都给了岁岁,而对小安,只有爱屋及乌的移情。
“睡吧。”他若无其事,捏了捏虞灵犀的后颈。
第二日,虞灵犀自晨曦中醒来,便听庭院中传来了窸窣的声响。
她好奇地披衣下榻,出门一看,只见昭云宫前的红叶下,宁殷与宁容相对而坐,各拿了一把匕首在削竹篾。
一旁的石桌上,还摆放了浆糊、鱼线等物。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像是照镜子般动作划一
,赏心悦目。
见到她出门,宁容眼中总算升起孩子气的笑来:“阿娘!快看!”
他举起了手中歪歪扭扭扎着的竹片。
虞灵犀抿着笑走了过去,织金裙裳在阳光下拖出耀眼的光泽,温声提醒道:“别伤到自己……”
“割疼了手指,他自己会记住教训。”
宁殷放缓语气,屈指点了点身旁的位置,“坐。”
于是虞灵犀坐下来,撑着下颌,看着父子俩忙碌。
宁殷教小安做了青鸾纸鸢。
是他儿时被丽妃狠狠拽下来踏碎的,也是当年虞灵犀亲手与他放飞的纸鸢,承载着他从黑暗到光明的两段记忆。
现在,他把它教给了小安。
纸鸢摇摇晃晃飞上天,一大一小,一只精巧漂亮,一只粗糙稚气。
“父皇,我比你飞得高!”
小孩儿得意洋洋,漂亮的黑眼睛里满是阳光,早忘了昨日的孤僻与低落。
宁殷漫不经心地拉了拉鱼线,毫不留情地讥嘲他:“你那只做得太破,迟早会坠下。”
宁容不服气,迈着小短腿满宫跑了起来,宫人一窝蜂地追着他,小心护着。
他跑得那样快,没有冰冷的黑暗,没有不透风的高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阻止他的步伐。
虞灵犀笑着笑着,将脑袋埋入了宁殷的怀中,拥紧了他的腰肢。
宁容拥有许多,但宁殷只有岁岁。
宁殷似乎察觉了虞灵犀那点细腻的情绪波动。
他一手拉着鱼线,一手张开,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我待他好,是有目的的。”
宁殷俊美的脸浸润在阳光下,嗓音恢复了一贯的闲散,“把小怪物打发走,岁岁便是我的了。”
说罢,他放开了鱼线,轴轮飞速转动,纸鸢越飞越高。
虞灵犀的身子骤然腾空而起,不由环住宁殷的颈项保持平衡,问道:“你做甚?”
“通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