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都到这里了,便独自撑伞,同门卫打了声招呼,进学校教学楼。
午休的最后二十分钟,班里同学都在休息。
书桌高低不一的课本后,露出一点黑色的脑袋。
王承硕把走廊上被风雨吹得奄奄一息的吊兰拿进教室。
陆京趴在桌面小憩,一只手搭在后脑勺,指骨清瘦,弓起的肩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看上去十分疲惫。
草稿纸还凌乱地散在桌前。
窗户没有关紧,时而有雨丝飘溅进来,在白纸上晕开一点一点深色的水迹。
王承硕将窗户关上。
随意低头看了一眼。
陆京胳膊下压着的草稿纸罗列着一行行的数字,都是历年来首都大的录取分数线。
他应该算了很久,底下各个科目对应的数字都划了又划,最后精确计算出一个又一个他需要全力以赴才可能达到的分数。
陆京可能是刚好睡醒,也可能是边上同学移动椅子的吱吖声把他惊扰到了。
他抬起头来,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有些湿漉。
起初王承硕以为只是教室上方的白炽灯映得人脸色惨白,直到陆京开口,他才发现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到可怕。
他说:“硕哥,我好像要撑不住了。”
“你发烧了。”
王承硕架起他的胳膊往医务室走。
当天下午,王承硕找老师请假,带陆京去了医院。
(十)
过了一个礼拜。
陆京的感冒好全,突然向王承硕提议要不要一起去北京看林森。
王承硕听后有些愣,问他:“什么时候?”
陆京道:“就这周末。”
王承硕下意识先看了眼教室黑板的倒计时,有些担心和迟疑:“我时间上都ok,但你……”
陆京一脸轻松模样地耸了耸肩:“大家最近都忙着去各所大学参加自主招生,学校都是自习课,我找老师请两天假,应该没什么关系。”
王承硕点头,他觉得陆京的决定应该都经过考量,没再多说什么,只应声“行”。
这趟旅行说走就走。
王承硕无需考勤没什么顾忌,陆京向梁洁编的病假,可能是他大病初愈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有些像感冒复发,也可能是之前给老师留下的印象太好,不像无故乱旷课的人,梁洁一句话没问,就给他批了假条。
早间的第一班飞机,广播女声在候机大厅上方回荡。
王承硕给林森编辑了条“出发了”的短信,便将手机关机。
陆京随身携带的包里装了几本习题卷,在两个小时的飞行中,他将卷子拿出,做完一道选择题后便再也没碰,只望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王承硕中间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发现陆京靠那儿睡了过去。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王承硕开始不确定陆京这次的“病假”是不是有真实成分在里头。
到达首都机场是早上九点。
按理是一天天气最晴朗的时刻。
可惜冬日的阳光稀薄,首都常年受雾霾困扰,天也灰蒙蒙的。
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的几日不是阴天,就是阴转小雨,显然不是个出游的好时机。但来都来了,不可能成日泡在酒店里,等返程的飞机起飞。
几天里,林森带他们把几个热门的首都标志性建筑逛遍,又带他们到胡同街头品尝了许多本土特色美食。
王承硕不知道陆京在拍沿途那些风景照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这趟旅程,他一直都显得有些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