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帘,用那双点漆般的眸子看向柳乂:“以后不这样了。”
柳乂微微颔首,轻声道:“嗯。”
他不像她这样无忧无虑,总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且不说公务上的诸多事务,单单是定亲的事就已经足够繁琐。
不过柳乂甘之如饴,并不觉得麻烦。
陆卿婵也不是有意想让他担忧的,虽然小时候一直被柳乂管教着,可这些年她早就自由得没了边。
定远侯府的生活沉闷压抑,但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没什么约束。
毕竟她就是侯府的主母。
而且也没有人去关心她的生活,去关心她会不会生病,会不会觉得难受。
用过膳后,陆卿婵仍然表现得更乖顺,她陪着柳乂看了片刻的文书,边看边软声问道:“册立皇太女的大典这样快吗?”
她稍稍有些惊异,之前太后与朝臣周旋那样久,铺垫多年都未能彻底成事,为什么到了晋王就这么简单?
陆卿婵心中隐隐是有答案的,但真正面对这个事实还是很惊讶。
“可能是有我的缘故。”柳乂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不容易得到的帝位,没有人想将之再让给一个与皇帝血缘疏远的陌生人,那太危险了。”
祸乱结束后的这短短几月里,朝中发生过几轮大的迁转。
这恰巧与陆卿婵养病的时间相重叠,因此她知道得并不多。
不过她也能猜到些。
晋王多病,年岁也已不小,若是再过继一个子侄,恐怕又会出现当年主少国疑、女主国柄的态势。
更麻烦的是晋王在王妃死后痴情不易,府邸中连个侍妾都没有。
若是他意外驾崩,所有的权柄都会集中在辅政大臣或是嘉宁郡主的手中,那对大多数朝臣来说才是真的可怕。
辅政大臣会是谁,这是陆卿婵根本就不用想的事。
她大概能明白朝臣们为何急匆匆地接受了皇太女,与其再来一场漫长的权力杀夺与动乱,还不如成了晋王的愿。
皇太女,皇太子,也没什么大的分别。
陆卿婵撑着手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这么重要的大典,我到时候是不是也要参加?”
她对这样的事轻车熟路,在确立典礼流程的时候,礼官还给她写过几封信咨询具体的事宜。
“她很希望你能过去。”柳乂抚了抚陆卿婵的手腕,“不过还是要看你的身体情况,大典是很漫长的。”
“能有多漫长呢?”她风轻云淡地说道,“我可是参加过不知道多少次全天的宴席。”
明明是痛苦的回忆,她却还能笑着说出。
柳乂捏住陆卿婵的脸颊,神色严肃下来:“不准。”
“你的身子就是这样坏的。”他正色道,“你是还想再每日服用药膳,还是想每日做针灸?”
陆卿婵小声地说道:“我知道的,我不会乱来的,哥哥。”
她现在越来越会糊弄他了,一见柳乂脸色不对,便叠声地唤“哥哥”。
他神色不变,在看完文书后却将她直接打横抱起。
陆卿婵旋即就察觉到了危险,可是已经太晚了。
她的手指紧紧地抓住床帐,复又被男人拢在掌心,失去了挣动的可能。
陆卿婵的眸光颤动,睫羽一眨就要掉下眼泪来。
“你不能这样。”她声音细弱地说道,“我、我都说了是因为你不在身边,我太无聊了……”
“好了。”柳乂吻了吻她的指骨,“先别这么早就开始哭。”
他轻声说道:“我们一件事一件事慢慢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