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与去年冬日如出一辙。
可又好像是截然不同的。
她遇见了郑遥知,还知道她的目的地是何方。
陆卿婵死死地咬着下唇,不顾一切地扬鞭前行。
雨夜冷湿,越过长林之后,寒风加剧,如同深冬。
陆卿婵的唇瓣被咬得出血,铁锈气在唇间化开,她却连伸手抿唇的气力都失去了。
手被冻得发僵,也不知是靠着怎样的毅力才能勉强地拽住缰绳。
她只知道,她要去杨氏的那座庄子。
阴风猎猎,再度唤起了陆卿婵肺腑里的滞塞痛意,她暗骂一声这肺疾来得不是时候,挥鞭打马的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直到陆卿婵眼前发黑,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一座庄子才终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刚巧有些仆从站在外间,似是在等候什么人。
陆卿婵艰难地下了马,还未站稳身子,就差些要晕眩过去。
一个年长的嬷嬷紧忙上前拉住了她,油纸伞落在头上的刹那,陆卿婵便彻底没了气力。
那嬷嬷尖声唤道:“姑娘,姑娘!”
陆卿婵强撑着说道:“我是本家长房二娘子杨英的长女陆卿婵,受了歹人洗劫,劳烦嬷嬷且收留我一晚……”
仆从们皆是大惊失色,慌忙带着她向院内走去。
那嬷嬷握着她的手说道:“姑娘,您先别昏过去,前院就住了位大夫,我们马上就唤他过来。”
陆卿婵紧蹙着眉,艰难地保持着清醒。
进入院内后,嬷嬷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用外衣裹着抱到里间去。
院内的管事很是震撼,连声问道:“出什么事了?安将军他们还没过来吗?”
仆从们紧忙将方才的事解释了一遍。
管事的下巴都要落在地上:“你们说这是谁?陆、陆卿婵!”
杨氏在前朝华贵,如今已经落魄得不成样子。
盘算下来杨姓的高官寥寥无几,便是姻亲也少之又少,唯一能说得出口的便是那位公主少师陆卿婵。
尽管从来没有见过陆卿婵,但她的名字在杨氏可谓是无人不晓。
管事慌忙地令人带她进去里屋,然后快速地将那马匹和脚印处置了,边遣人立刻去请大夫。
前院的大夫过来时,陆卿婵已经昏了过去。
嬷嬷帮她换了衣衫,又擦净了头发,把她抱到炉边烤火。
可陆卿婵还是浑身滚烫,身躯也不断地颤抖着,唇边溢出少许呓语,似是在唤什么人。
大夫听闻是她,直接便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他哆哆嗦嗦地为陆卿婵诊脉,还未开始草拟药方,内间的门便被人踹开了。
陆卿婵猛地惊醒,梦里才会出现的安启正一脸煞气地看向她。
安冉也紧跟着父亲走了过来,她伸手就抚上了陆卿婵的额头,厉声斥责道:“你是不要命了吗!”
陆卿婵晕乎乎的,方才的短暂休歇并没能让她恢复,反倒更加难捱。
她的魂魄快要脱离躯壳,唯有唇间会溢出一声低弱的呼唤:“容与……”
“难受……”她带着哭腔说道,“疼……”